把生命熬成烛油

大雁

由感而发一篇杂文

《把生命熬成烛油》

我们这辈人认真工作，努力奋斗，退休后也在继续为后辈做好后勤保障。我们用一生的积蓄给儿女买新房，换新车，自己却省吃俭用的穿行在菜市场讲价还价、精打细算。这种不求回报的亲情如碌碡滚轧过的梧桐树影，像滚轧过那些被折叠年月——粮票时代的饥饿记忆、下岗潮中的不眠之夜、为儿女大学学费佝偻的脊梁。这代人把生命熬成烛油，固执地浇灌着为"家"的灯盏。

我们的皱纹里始终藏着一切为他人着想的习惯。在物质贫瘠的岁月里，全家分食半斤猪肉的场景锻造出近乎本能的无私。可当这种奉献惯性延续到物质丰裕的年代，反而催生出畸形的共生：父母用养老金支撑子女的房贷，子女的婚房却容不下一间父母的卧室；祖辈在游乐场追着孙儿喂饭，年轻父母在朋友圈晒着"岁月静好"。单向流动的爱，正在让亲情的河道淤塞。

菜市场总流传着一位不知疲倦女人的传说：她每天跨越大半个城市给女儿送汤，却在暴雨天摔断了髋骨。女儿赶到医院时说的竟是"以后谁给我接送孩子"。这荒诞的孝道倒置，像面哈哈镜映照出两代人的困境——奉献者用付出确认存在，索取者在依赖中丧失担当。当"父母的家永远是孩子的家"变成"父母永远是孩子的后勤部"，血缘便异化成温柔的剥削，父母在温柔剥削中满足和享受自己的天伦之乐。

在某市西郊墓园有块特别的墓碑，刻着"为自己活过三年的人"。或是立牌人在漫长的人生中，只为自己活过三年的不甘，也或许是立牌人期盼将自己的不甘告诉后人。一位老师退休后环游世界的照片在老年大学传阅，儿女从最初的埋怨到后来的骄傲。这不是亲情疏离的寓言，而是生命觉醒的启示：父母松开搀扶的手，子女才能学会独立行走；子女撑起遮雨的伞，父母方可重温被呵护的温暖。亲情本该是流动的春水，而非凝固的琥珀。

黄昏夕阳下，我们要有勇气把不为自己着想的习惯丟到垃圾桶。要走出去，见青山多妩媚; 要与夕阳争岁月，享受自己的自由生活; 还要报名参加老年大学摄影班，相机镜头里不再满是围绕孙子和儿女生活的影像，而是玉兰绽放的瞬间。年青人周末开着新车来接父母去郊游，后座放着给父母新买的登山杖。车轮滚滚向前，碾碎的是固化的付出模式，铺就的是双向奔赴的亲情新途。让爱的双行线回归对父母的孝敬温暖，回归对父母的辛勤回报。让爱的双行线在家人们的共同努力，用亲情和不舍，用包容和理解绵绵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