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上结“豇豆”<br> □张蓬云<br> 我当年看到小西门时,它已经没了瓮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了。出南城门是向大西门那边走,出北城门是往太清宫方向。两个城门之间的城墙上,原先有城楼,当时也没有了。小西门里路南有个小院。院中有条坡道可以上城墙。上了高高的城墙,小伙伴们都高兴地站在那里向城里(向东)望,居高临下,看行人在动,看三轮车在街边等客,全都变小了,一条热闹的中街尽收眼底。城墙下面是一些树木,花草,还有路边的栏杆和小石条,可供人坐下歇脚,也是小孩子们逮蝴蝶、抓蜻蜓的玩耍乐园。<br> 城墙外是有轨电车道,由太清宫起始,经大西门、天光电影院、马路湾,到南站的摩电车。紧挨着城墙下面有一座香火极盛的真武庙,它门前有个小广场,有小孩子高兴看的王八驮石碑,也是闲散老人消磨时光的好地方。<br> 我们小时候总在胡同里打打闹闹,大人们烦,所以上城墙玩成了我们的“首选项目”。为什么非要上城墙?当然有吸引我们的地方:春天放风筝,夏天逮蛐蛐,秋天薅毛毛草。另一个想法,是去检验一句话的正确与否。当时胡同里的大人们常对小孩们说:你们呀,“城墙上打把势,不知宽窄”。<br> 这句话是住在城墙根下的老百姓发明的,啥意思呢?大人说,这是告诫与提醒人们,跟人说话要知个深浅,为人处世要懂个尺度;小孩子从小到大,凡事都要有个规矩,不能由着性子来。小孩子就像小树,管好了,以后能长成材;管不好,就废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就说当年,到城墙上乱跑或者放风筝的小孩,哪年都得摔下一两个,酿成了家庭悲剧。沈阳解放后,没了警察所,我们就天天上去玩。家长们不放心,就成天叮嘱。<br> 平时晚饭后,胡同就成了小孩子们的运动场,打闹、玩“官兵逮胡子”、藏猫猫。趁大人们不注意,我们就上了城墙。可一到城墙上,平日打把势翻跟头,个个好身手的,竟不敢动了。一想到爹娘的话“城墙上打把势,不知宽窄”,谁也不敢真翻跟头了,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没命了。自此,开始觉得大人们说得对,是为我们好。于是,上学,读书,工作,也就明白了在外说话办事,呼朋唤友,都要知个宽窄尺度,别信口胡说,瞎白话,惹人烦;也要知个身份,别没大没小,没老没少地充混混儿。<br> 上城墙玩有危险,孩子们多数时候就在城门内的小树林里玩。在这里,我发现好多树上都长满了“豇豆”。一开始,我们爬上树只能摘一点,后来,我和小伙伴拿来长竹竿打,于是收获多多。当我们把这些绿色的、长长的“豇豆”带回家时,院里的大人全笑了,说傻孩子呀,这不是豇豆,这是梧桐树上结的果实,叫啥咱也不知道,反正不能吃。此后只要我一出去玩,院子里的大人就说“又去摘豇豆啊”,引得满园的人哈哈笑。我并不觉得丢了面子,小孩子嘛,哪里懂得那么多。不过,从这开始,我便很喜欢这种不太高、叶子像分开五指的手掌、开小黄花、结长“豇豆”的树。我问了好些人,有人说那叫荚果,也不是梧桐树,是桑梓,还有人说这是黑板树。有位学校的老师告诉我这是楸树,别名梓树、金丝楸。可胡同里多数人都说这就是梧桐树。等我长大了,想出去问问有学问的人,这到底是什么树,可城墙、城门、真武庙,连城门前的小树林全部拆除、铲平变成马路了,我也就把这件事给忘却了。<br> 但是,城门和它周围的风景却印在了我心里,每每想起,总是有点怀念它们。 作者:<br>张蓬云,沈阳人。19岁工作,24岁开始在《工人日报》《延河》发习作。写诗,散文及报告文学。当30年编辑,写50多年小稿,工作平平。系《航天文艺》与《航天人》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制作:<br>绿色蔬菜(刘晶),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发表于《沈阳晚报》《沈阳广播电视报》《幸福老人报》、沈阳指尖App,散文和诗歌发表于《共和国知青》,作品近百篇。曾任《幸福老人报》知青版编辑。现受聘《中国知青专刊》编辑。喜欢诵读、声乐、器乐。崇尚:天道酬勤、学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