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李花

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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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至，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

四野有嘀嗒雨声，我来到李子树下，无数滴雨就悬在枝上，晶莹剔透，轻轻⼀碰，有些已晃到我的身上。

被雨湿透的李枝变得更加黝黑，更多的李花打开，地上已铺了一地的花瓣。李子树的嫩叶更是心急，一些已经展开，绿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雨水会催促更多的新绿迸发。漫天的雨降下来，在我的感观里，这是喜悦的雨，毕竟整⼀个冬天都没有怎样下雨，到了春天，是要有⼀个盛大的方式开场。

雨从天上来，却不迷途，雨矩阵布开，纷纷扬扬，不遗漏任何一朵花，也不放弃任何一片叶子。至于地下的根须与种子，也早已通通知晓。

雨下了整整一夜，我脚下的泥土已变得泥泞。

李子树旁边那个池塘的水也已变得浑浊，雨筛落池面，涟漪散开，轻快，荡漾。

目不转睛看雨晕开的涟漪，会让人有些眩晕。雨滴到了水中，竟然那么圆，那么均匀。

雨是天空早就丈量好的吗？雨落下来，似乎也是挑时候的，只是我们无从猜透。雨落下来，并不意味着破碎，而是更好的融合入水中，成为更加碧绿的池水。

这是村人挖的池塘，在这之前，那是⼀块地，种过青菜，长过野草，现在，成为盛装天空的地方。

在这之前，那里也没有李子树，是花开了，才会吸引人的，才会让人有了更多的印象。对于⼀棵树来说，春天也是它的期待吧，许多时候，我从那里经过，杂草入眼，李子树退守角落，像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所以，怎样开也不过份吧，大的枝杆有花，细枝末节也有花，只要枝不干枯，都有可能有一朵花从中爆出来。花聚集有⼀起，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一种欣喜。

春天的到来，也意味着人心的某些愿望得以实现。因为人总是希望新的开始，并笃定开始便是好的。

又一年，我站在池边，看天空也看草木，听风的软语，也听雨声的回荡。

一群麻雀在池边展翅嬉戏，如在追逐，它们竟然也不躲雨。池面上掠过剪影，池水无法照清它们的形状，但让人的心跟着一颤。

在茫茫的雨里，感觉⼀切都很鲜活，雨洗清了世界，怎样看都不单调。

李子树⼀身素白站在雨中，仿佛成了视野的中心。天空继续泛灰，雨继续滴落，很快在枝上积攒成更大的一滴，李花安安静静，任雨流连。

雨让每片花瓣看起来更加单薄，却使⼀朵花变得更加清澈。春天的雨落下来，大地⼀片湿热，空气中都感觉到⼀股热量。

雨的气息已将我紧紧包围。雨下得太密了，渲染的完全是春天的气氛。李花望向天空，雨水淋漓，继续从枝上滑落，只是我难以将它们的美表达出来。

我的镜头里，枝条杂乱，没有新意。有些美适合自然的生长，不适合添上人更多主观的意愿。或横斜或竖起，眼前的花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比我拍的好看。

可是它落得总是那样快啊，将⼀些看过的瞬间留下来，那些遇见便不是虚拟的，它们会成为记忆中的一道光。

只是雨落的过程很难定格，一只蜜蜂的身影也很难捕捉，它不等雨停就迫不及待的飞来。

是一朵花的魅力？还是一只蜜蜂的执着？它很快从我眼皮下飞走，只留下“嗡嗡”的回响。

我有短暂的感动。为生命的奔赴与热爱。此时，天空与大地完全没有隔阂，雨轻浥，或斜飞，都是春信。

李花开放，更是春日打开的另一种方式，不浓妆，朴素洁净，不繁复，不回旋，花蕊张开，星星点点的黄，明明白白。

现在，雨滴成了李花最好的点缀与见证。李花再开，只是万千花开中的其中⼀种，雨滴继续凝聚，它们此时也是枝上的花朵。

李花再开，重温，展望，但不作长久的回首。我向前走，雨跟着我走，渐细，渐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