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站在五楼的窗口,我眼里的西山没有对面的36层楼高。那楼巍然耸立,仿佛在藐视西山,而西山则像一头肥硕的黑猪,懒洋洋地横卧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一小时后,我从圈门西赵路爬上了山。那36层的高楼早已淹没在楼群中,所有的楼都在我的脚下,像小孩子堆砌的积木,渺小而零散。等我爬上赵家洼观景平台(海拔五六百米)时,回眸一望,门头沟城区尽收眼底:四周山岭环绕,圈出一片狭长的山谷。那曾经巍然耸立、藐视西山的楼和楼群在哪里?不过是一堆一块一疙瘩的所在罢了。 </p><p class="ql-block"> 是那楼变小了?还是我的眼睛变大了?我的视力依旧,视角未变,楼也依然是那楼,只不过我的位置变了。这正应了那句古诗:“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看楼如此,看城如此,看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旦有一天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瞰人生,还有什么看不透?还有什么不能豁达、淡漠、坦然? </p><p class="ql-block"> 可怎样才能爬上巨人的肩膀呢?或许只能通过反复阅读名著,尽可能地知行合一。至于能否漂出苦海而到达彼岸,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但晚年不至于浑浑噩噩,不至于痴呆。 </p><p class="ql-block"> 稀里糊涂地,我转出了赵家洼村,朝山顶的定都阁奔去。越往山顶爬,风越大。山风像一群下山扑食的猛虎,呜嗷喊叫着,朝我扑来。我若不把敞怀的羽绒服拉紧,恐怕会被撕扯成碎片,非把我冻干不可。 </p><p class="ql-block"> 山还爬吗?定都阁还上吗?正当我犹豫时,仿佛有一种深沉浑厚的古庙钟声划破山风,直灌进我的耳朵: </p><p class="ql-block"> “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掉头,山野间瞬间汇聚起一股更猛烈的风,推着我一路下山。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