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于毕棚沟的大美之境

王国峰

到了心心念念的毕棚沟，原本设想趁着人少清静之时进山，所以次日一大早就来到了景区大门口，谁知这里已经是人潮涌动了，也不知道这么多的游客是如何在同一时段赶到这里聚集的。在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思前想后了，就在人流的裹挟下坐景区大巴到了毕棚沟的第一个景区～龙王海。为何叫龙王海呢？传说在此处的湖底曾住着天庭派来的龙王，专司护佑太平的职责，故得名“龙王海”。这里原是一个整体的高原湖泊，现在由于进山公路通过将其一分为二，主湖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高山峡谷之中；小湖则宛若由灌木和碧水组成的绝尘之境。但非常遗憾的是，由于早上的雾气太重，乘车到达龙王海时已是朦胧一片，在不清不楚中随人群绕湖一周，并无奈地乘电瓶车转向下一处景点。好在家里的亲戚早我两日游的毕棚沟，又恰逢难得一遇的好天气，拍到龙王海的真颜，我也就挪用到本篇中，从这些非常清晰的照片中，能真切地感受到龙王海那一泓湖水的澄澈透明和轻盈柔美。



带着对天气担忧的忐忑，与众多行色匆匆的游客乘电瓶车来到毕棚沟的第二个重要景点～磐羊湖，这里距龙王海大约5公里，海拔也由近2900米上升到3676米。据资料介绍，磐羊湖属典型的高山湖泊，湖水清澈干净，湖中有冷水鱼、岩鱼等水生动物，因有野生磐羊在此经常出没，故称其为“磐羊湖”。在磐羊湖的周围，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奇峰异石随处可见，著名的有女皇峰、将军峰、十二才女峰、骆驼峰等。如果天气好的话，若站在磐羊湖畔向左边望去，可以发现有一片冰川像v字型横在两座山峰之间，这就是毕棚沟有名的倒勾冰川。近10点时，这里的雾霭还没有完全散去，镜子般亮晶晶的湖滨虽清晰可见，但湖岸边的林木以及林木之上的山峦仍处在朦胧的氤氲之中，这就为初摘面纱的磐羊湖增添了一份神秘与静谧之感。躲避着下车后就急于四处拍照的人群，我站在湖岸的一块高坡默默地注视着目力所及的磐羊湖，看清楚它呈不太规则的圆弧形，四周被连绵起伏的群山环抱着，湖边有或密或疏的落叶松林，湖水清洁纯净，靠近上方的一部分水面呈现出碧玉般的颜色，虽然天气还有些阴沉，但平静的湖面仍显现出山体斑驳、树影婆娑的倒影，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走走停停的绕湖一圈后，就随着三三两两的游客顺着便道走向前方的山坡，进入到树蓬繁茂的彩林之中。仔细看看才发现，磐羊湖附近的山上基本上生长的都是颇具特色的落叶松，树木很高很直，枝干很蓬很长，可能是深秋季节的原因，树干挂满了金绒绒的针形枝叶，分开看每一棵树都是一柄巨大的黄金伞，而地上则铺满了一片片金绒绒的落叶，置身其中，就如同走在松软的黄地毯上。而在更远更高的山峦，放眼望去，则是由灰白、浅黄、黛黑等混合色彩组成的莽莽森林，那气势仿佛要跃过山巅直抵云霄。转过形态逼真的鹰嘴岩后，山势陡然险峻。赭色岩层与黛色冷杉交替上升，形成垂直的色谱。云雾在绝壁间游走，时而露出雪线处冰蚀地貌的狰狞伤口，时而又将山体裹成青灰色的茧房。驻足聆听，风过石罅的鸣咽里，依稀能分辨出冰河被阳光融化时细碎的破裂声，那是雪山在季候更迭中的悠长叹息。



在高海拔的山上行走虽有些吃力，但空气的纯净清爽还是让人感到心里舒畅和兴趣盎然，不知不觉中便看到了被称之为“红石滩”的景观。据资料介绍，红石滩在毕棚沟3000～4500米之间均有分布，这是一种特殊的红色苔藓，仅生存在特殊的海拔与地质条件下，并要求周边有很好的空气质量。眼前看到的这一片红石滩虽不算大，但色泽非常艳丽，犹如红色的玛瑙石镶嵌在溪沟和丛林之间，给人以眼前一亮和心头一震的强烈视觉冲击。其实早些年我在贡嘎山燕子沟的双鱼台就看到过类似的红石滩，而且规模更大，那是从山沟的顶部铺展下来的，远远望去就是血流成河的感觉，其景象非常震撼，虽过去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



经过气吁喘喘和举步维艰的跋涉，我在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毕棚沟的最后一个景点～海拔3837米的燕子窝岩，也就是被称作“四姑娘山美丽背影”的所在，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儿，就被尽收眼底的壮美景象惊呆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逐渐抬升的高山草甸，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在有些发黄的草丛和林木之间，苍凉荒莽中显现出灵动娟秀的气韵。再往上看，就是蔚蓝的天空下由数十座四、五千米冰川雪峰合围形成的沟谷尽头，到这里已经是无路可走。此时此刻，虽然浓雾已完全散去，天气也非常晴朗，但高耸的峰顶却被时有时无的流云缠绕着，这种情况下，只能在耐心等待中来观赏峰峦那变幻莫测、稍纵即逝的风姿情韵。就这样随着风云际会的飘渺转换，真切地观赏到或雄奇姿肆、或灵动奔放、或清远幽邃的山姿峰态，更为惬意的是有时会在回眸之间透过缭绕的云雾，窥见半天中出现的一点点或洁白或赭黑的峰头，半拢云袖半遮面，在似有若无之间展现出一种朦胧而羞涩的美。



就这样呆呆地伫立凝视，就这样久久地往复徘徊，任寒风在面颊掠过，任时光随浮云流逝，我真的被燕子岩窝的美景迷住了，也被这里峰峦叠嶂的万千气象震慑住了。面对着横亘在自己眼前的顶天立地、刺破苍穹的巨大山体，心中不仅充盈着高山仰止般的敬畏，而且也生发出心醉神迷似的惊叹，一些真切与庄重的念头也不禁慢慢形成。已到了午后三时，不能再拖延下山的时间了，而且天气也阴沉了下来，恰巧这时高高耸立于北侧的女皇峰从被遮掩的云端中探出头来，仿若在与我依依道别，正所谓“高峰似亦多情思，百里依然一探头”，我也怀着对大山的深深眷恋，在频频回眸中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坐在下山的车上，回望暮色中渐行渐远的毕棚沟，巍峨的雪峰正将初露端倪的星辰别上衣襟。我突然明白，那些让我们想要膜拜的，从来不是这儿大山的巍峨与高耸，而是它们用亘古不变的缄默，照见人间所有喧哗的轻与重。当城市的玻璃幕墙上复制出千万个太阳，这里的雪山依然恪守着与月亮的古老盟约，在每一次云雾开合间，完成对永恒的最为朴素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