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近来读汪曾祺先生的散文集《食事》,使我养成了一个好的习惯,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不认识的生字。住在外地,身旁没有辞海、字典,就在手机上用百度查,——依偏旁部首把要查的字形容出来,比如查“犴”这个字,就输入“反犬旁一个干怎么读”,百度就会显示出它的读音和意思。对于个别很复杂的字,如“醯醢”等,很难用偏旁部首说出来,就用输入法中的手写功能把它写出来,也能很方便的查出。</p><p class="ql-block"> 汪曾祺先生(1920—1997)出生于江苏高邮一个地主家庭,抗日战争时期考入西南联大,师从著名作家沈从文开始小说创作;1950年调入北京,1958年被错划为“右派”。1979年重新开始写作,以短篇小说成就最高,发表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小说《受戒》,以细腻、朴实的抒情手法描写了情窦初开的村姑和小和尚朦胧的爱情,在当时文坛引起巨大反响。汪先生曾任中国作协理事,他博学多识,情趣广泛,爱好书画,乐谈医道,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深有研究,同时还是一个会吃、会做的美食家,因此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p><p class="ql-block"> 读汪先生的文章是很享受的事儿,好像面对面和先生坐着,听他娓娓道来,于不经意中跟着他天南地北的遨游。他那些关于饮食方面的文章,会让人随着他的描述,在北京、在昆明、在张家口、在他的家乡高邮,出入街头小馆子或朋友家里,品尝各地的美食,谈天说地、举杯小酌。</p><p class="ql-block"> 汪先生少年时在家里由祖父教授《论语》,每天还要临帖一篇,这样的家传,使得他文、书、画俱佳。他被打成右派在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参加劳动时,还画过一部《口蘑图谱》和《中国马铃薯图谱》。这样的文化底子使得他的文章叙事清晰,文笔朴拙而优美,趣味性、可读性、知识型都很强。</p><p class="ql-block"> 从他的文章里我了解到,白酒即蒸馏酒是元朝的时候由阿拉伯传入中国的,中国人喝酒的历史很长,但宋朝以前喝的都煮酒(相当于今天的醪糟);如今盛行的烤肉并不源于蒙古族,成吉思汗一次吃一只“两奶羊”(由两只母羊哺育的羊羔)是清水煮出来的手把肉,而在蒙古族统治中原的元朝还没有“烤”这个字。还有成语“橘逾淮南则为枳”,其实橘和枳是不同属的植物,并不是橘子树种在淮河以北就成了枳树,等等这些都是从汪先生的文章里学到的。</p><p class="ql-block"> 汪先生热爱生活,兴趣广泛,即便是在受到不公正对待的年月,也会在困境中乐观的享受生活。他在沙岭子农科所画马铃薯图谱时,曾画过十几个品种的马铃薯的块茎,每画完一种就把它放进牛粪火里烤熟吃了,自诩为是全国吃过最多种类马铃薯的人。</p><p class="ql-block"> 他善于观察,对历史风物、各地饮食、风俗,花鸟鱼虫,四时更序以及烟酒茶都感兴趣。他十八岁开始抽烟直到离世,中间从未想过要戒烟。晚年到云南玉溪烟厂参观时写下一首打油诗:</p><p class="ql-block">玉溪好风日</p><p class="ql-block">兹土偏宜烟</p><p class="ql-block">宁减十年寿</p><p class="ql-block">不忘红塔山</p><p class="ql-block"> 由此,可见他达观的处世态度和飘逸潇洒的生活方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