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哪吒——我们都是宜宾人

李东川

看到《哪吒2》的这个画面，脑海中突然冒出了67年前那个熟悉的场景。 【长江夕阳】李东川摄 67年前的深秋，父亲带我去宜宾翠屏山“哪吒洞”，在黄昏返家时，我看到残阳如血的长江江面。那远去的流动的血色长江一下就融入到《哪吒2》那火红的背景中了。 1958年深秋，父亲带我们爬翠屏山时，就去过哪吒洞，记得那洞口很是狭小，洞里很暗，大概是有人刚来拜过哪吒吧，石案上的蜡烛火还燃着，把洞中一些莫名的影子映在洞窟石壁上，摇摇晃晃的，那种神秘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强烈的冲击，以至于我在后来的岁月，不止一次在梦中被这种神秘的气氛惊醒，恐惧充满了内心。前几天看到了一幅《哪吒2》的画面，哪吒“头戴乾坤圈，臂绕混天绫，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背景是火红的天空，一下想起了我在1958年去哪吒洞返家时，看到长江的景象——如血的残阳洒在江面上，那流动的火红的长江画面在60多年的今天，竟然与《哪吒2》的那火红的背景融在了一起，让我分不清那是电影画面那是已经逝去的久远场景。后来长大些，便听到老人们在摆龙门阵时，常常摆到哪吒，他们说哪吒的出生地就在宜宾陈塘关(现在的南广镇)，哪吒的父亲李靖当时就镇守陈塘关。那时还幼小的我，在得知哪吒的父亲姓李，莫名的便有了一种自豪感，原来哪吒和我是本家。我们当然知道“哪吒闹海”是典型的民间故事，它并非一种客观存在，却是一种口口相传的传奇，其实这世上是有很多神话传奇故事的——比如“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孟姜女哭倒长城”，“牛郎织女的故事”等等，据说孟姜女哭倒的长城就是齐长城，在那里还煞有介事的立上了一块“孟姜女哭长城处”，还有“牛郎织女的故事”，那“织女洞”就在我们淄博的沂源。由此让我想到，传说中的真假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它成为一种文化，被当地人们口口相传，并围绕自己的想像构筑起一处处与之相关的实物时，这些传说就有了现实的文化意义。而“哪吒闹海”的传奇故事在宜宾因有众多的传说与实物的支撑，便有了纯属精神领域的文化意义。 每当我从宜宾回珙县时，南广河与长江交汇处的“龙脊石”总是会紧紧吸引着我的视线，当它在我视线消失时，我看到了右边南广河岸上的“陈塘关”(现在的南广镇)，哪吒的故事就会自然而然在我心里升起。 天池公园的“还身阁”，那荷塘的荷花、莲蓬、藕让人想起了太乙真人为自尽的哪吒重塑的人身。 矗立在翠屏山上的“哪吒行宫”有着一个传奇的故事。 关于哪吒的传说，在宜宾可以得到很多佐证:“陈塘关”谓之佐证一:因为在哪吒闹海的传奇故事中，当时哪吒的父亲李靖镇守的就是陈塘关，而南广镇的古称就是“陈塘关”。佐证二是:在南广河与长江交汇处，江中有一溜延绵百余米的礁石，像极了我们所看到的恐龙化石的脊梁骨。当地人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说这“龙脊石”就是龙王三太子被哪吒打死以后的尸骨化身而成。记得那些年每当我回家经过这里看到那裸露在江水之上的龙脊石时，哪吒那骑在三太子脊背上手持乾坤圈怒砸龙王三太子的形象就会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每当这时我都会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在江中的“龙脊石”，直到车在转弯处它从我眼中消失。那么问题来了，“哪吒闹海”不是在东海打死的龙王三太子吗，怎么其龙脊会遗留在这长江中？其中有一种说法，说哪吒就是在长江打死龙王三太子的，在我看来这说法与“哪吒闹海”简直就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了。而另一种说法似乎更符合逻辑:那就是哪吒在打死龙王三太子后，令龙王让东海一夜间后退一万里。直到现在，我们在描述长江时，常常谓之“万里长江”，所以“让东海一夜间后退一万里”，恰好符合万里长江与东海现实的客观存在。佐证三是:宜宾“真武山”作为一直被低估的道教圣地，有着悠久的历史，从小在川南长大的我，对道教在川南的影响力之强大有着深刻的印象——那里的人无论是婚丧嫁娶、驱邪逐魅基本上都是请道士作法，道士作法在舞动法器跳神时，口中一直滔滔不绝念念有词，最后总是用“急急如律令”收场。道教在川南的深厚根基，让人不由想到哪吒的师父大乙真人，他道法高深，肩负着教导哪吒的重任，将自己的绝学倾囊相授，传授给哪吒如一次性隐身符、起死回生之术、独门秘传枪法等诸多法术和武艺。哪吒因各种缘由自尽后，太乙真人用莲花、荷叶等为其重塑肉身，助其重生，赋予了哪吒第二次生命，这份再造之恩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深厚。川南深厚的道教传统，为太乙真人云游僰道(宜宾的古称)，寻真问道提供了厚实的核心道义，宜宾的山水常年云雾缭绕，仙气飘飘为道教“自然无为、返朴归真、清静和气”的核心道义提供实为难得的充满神秘和奇幻色彩的空间，让人们在这样的人间仙境中获得生命纯真及内心宁静，正是道教教义的核心所在。太乙真人云游于此，有什么物证？在宜宾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七星山″正在太乙真人修行之地，究竟是太乙真人为川南带来了不尽而深厚的信仰，还是川南道教信仰的肥沃土壤吸引了太乙真人，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乙真人在这里成就了哪吒的法术武艺，并在哪吒自尽后用荷花、莲蓬、藕重塑了哪吒，并成为哪吒完成使命的引导者，引导他走上正道，帮助他在成长过程中明悟正义与善良的真谛，让他从一个具有魔性和个性冲动的少年，成长为勇敢无畏、心怀正义的英雄。关于哪吒的传说，除我们在前文已列出的诸多佐证之外，关于哪吒传说的物证在宜宾真是太多了——比如天池公园“重生阁″，哪吒之父李靖手中所托的宝塔的“旧州塔″，还有五莲池、金光洞、九湾河（南广河）、将军石、石矶、骑龙坳等等，与“哪吒文化″有关联的就多达20余处。1990年台湾嘉义南天门太子行宫的主持黄樟，夜里梦到了断臂的哪吒向他求救，希望能帮他把断臂修好。梦醒以后，这位主持就计划去寻找到断臂的哪吒。当时他们在大陆寻找了大半个中国，都没有找到梦中所见的哪吒。直到1990年8月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宜宾，听说在宜宾翠屏山上面有个哪吒洞，当时这个主持也没有让别人带路，自己去寻着梦中路径，来到了宜宾翠屏山上的哪吒洞，他看到了洞中的哪吒居然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而且洞里的哪吒像真是断了左臂，当时主持就确定这就是他梦中的哪吒洞了，这位主持顶礼膜拜，泣不成声，后来他们就出资修建了这里的哪吒行宫。关于哪吒生于斯长于斯重生于斯的佐证真是太多了，更重要的是“哪吒闹海″的传说在这里是那么久远深入人心，已经成构成宜宾这座城市精神世界不可或缺的文化素材了。 宜宾“真武山”是一个被低估了的道教名山，其道教活动始于东汉顺帝时期‌。真武山之名源于明代，明万历元年（1573年），四川巡抚曾省吾因真武大帝托梦相助大败都掌蛮，为报其恩，下令修建真武祠，并改山名为真武山‌。 在考证了哪吒的传说在宜宾的一系列佐证后，最后让我们再谈谈动漫片《哪吒》的导演杨宇。杨宇1980年出生于泸州，在这里需要给大家说明一下的是那时的泸州还属宜宾地区管辖，直到1984年泸州才独立于宜宾地区成为省辖市的。我不知道杨宇拍摄的《哪吒》是否受到了宜宾哪吒传说影响。在我看来同时作为川南之地的宜宾和泸州，就拿道教在川南的深厚影响而言，其对杨宇产生的影响应该是不言而喻的，作为人杰地灵的川南地区而言，曾经的中国八大名酒“宜宾五粮液”和“泸州老窖”就出自这里。关于宜宾与泸州，是长江让其血脉相连——金沙江和岷江相汇于宜宾始称长江，宜宾因此谓之“长江第一城”，滚滚东去的长江在泸州又汇入了沱江，在重庆汇入了嘉陵江。当时关于“四川″的来历还有这一说:就是金沙江、岷江、沱江、嘉陵江这四条江构成了“四川”的称谓。关于“哪吒”，现在让我们把所有的线索都穿起来了吧——宜宾有关哪吒的丰富厚实的传说和数不胜数的遗址；同为川南的宜宾与泸州的深厚道教传统；宜宾与饺子生长地泸州曾经的同属关系；还有从泸州汇入长江的沱江等等。所有这一切都注定了“哪吒”传说与宜宾“剪不断，理还乱”的血脉关系。说实在的，我还没看《哪吒》这部电影，我终归是会去看的，因为那是宜宾的哪吒，那是曾经为一个地区的泸州的饺子导演的《哪吒》，而我是在宜宾成长起来，并在67年前去“哪吒洞”看过哪吒的宜宾人，所以我必须要去看“宜宾的哪吒″。很喜欢《哪吒2》的片尾曲——哪有故事能讲的没有尽头，在用力挽留也到分别时候行至路口就算眼泪不停流哪以后要学会终究放手哪有屋檐能将你永久收留成长不就是无法回头地走有天终于懂了乡愁向更广阔处远游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前路仍悠悠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离别总会有该启程了别在原地等候正因为失去是必修拥抱才紧到颤抖毕竟每次相遇都是绝无仅有多庆幸有一程伴你同游走不到永久也曾片刻拥有沿途会与遗憾邂逅将笑与泪都领受只能送你走到这儿了前路仍悠悠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离别总会有该启程了别在原地等候正因为失去是必修拥抱才紧到颤抖毕竟每次相遇都绝无仅有哪有故事能讲的没有尽头，在用力挽留也到分别时候等多年后你再回首总有回忆如暖流世上有多少传说归根结底都写出了世间的善恶，和人生无奈，其实你我都在传说中，人生无常，且行且珍惜！很喜欢一位网友留言——愿风雨过后，不留悲伤，愿天晴来时，不失天真，愿处世应物，不改慈悲！愿每人都有太乙真人的光！愿我们都能拥有荷花、莲蓬、藕。只希望每一个天使毁灭都有一次哪吒的再生！很喜欢《哪吒2》中的一句台词，就把它作为本文的结束语吧——去他个鸟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决定！！ 【宜宾合江门】李东川摄 图右的岷江和图左的金沙江在宜宾合流，“长江”之称由此始。长江东去在泸州汇入“沱江"，在重庆汇入“嘉陵江”，据说“四川”由此而名。 2025年2月12日(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