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岁一年一团圆,一家一聚一香甜。自从我的大哥二哥结婚成家后,我家便有了与别人家不一样的年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年代末,我们原生家庭六口人,两个在外谋职。我大哥大学毕业在杭州工作,二哥应征入伍去了山西。从此哥俩回家叫探亲。父母在家一年到头忙农事,心里却是日思夜想,牵挂着两儿子,盼望着儿子们能回家团圆,欢欢喜喜过个年。</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font-size:15px;">白塔湖自然景色</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哥俩也是心中有挂念,期待过年归家欢聚。特别是二哥顾不得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定要回家过年。说起有一年的探亲,他记忆深刻。他如是说:那是1971年春节前,我拿到准假报告,思家心切,归心似箭。那时车少人多,不说没位子,连通道都无法行走,只能在车箱连接处(贯通道上)瞅空档时着地打坐一会。从部队驻地~郑州~上海,几经周转,整整两天一夜,到杭州是晚上9点光景。此时已没有去杭州郊区哥哥单位的公交车,天还下着雨,只得求助杭州味精厂的堂哥。幸好他的居住处是办公室兼宿舍,且有电话。堂哥接到电话,来城站接我。堂哥单位到火车站城站的路是田埂,且黑灯瞎火的,他在部队时落下脊椎病,推着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的摸黑前行,看着他低头弯腰、上半身和下半身走路呈90度直角的模样,令人心疼。那晚若联系不上他,我恐怕只能在候车站过夜了。跟着他到了办公室兼宿舍里,在双层床上就寝。大概在车上受凉了,我晚上咳嗽不停。影响了堂哥休息,内心歉意深深。次日早起,他给我一瓶半夏露咳嗽药水,倒是一吃见效。饭后再送我到公交车站台,并说了换乘的车号和站台。再日和哥哥起程回家,坐火车到湄池,坐轮船到斗门,再徒步10里路,到家已是黄昏。和家人团聚,尽情陶醉在欢声笑语中。至于一路的车途劳顿,一路的疲惫不堪,没敢跟父母说,怕父母心疼,也怕父母以后担心。对堂哥的帮助,至今感恩在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哥说的这些路途上的遭遇,是前些日子回忆起老家过年的情景时,第一次听他说起。那年代人多车少,出门难,归家难,真是千里归乡路,步步都艰辛,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村的周松叔公在红门粮站工作,每次回家都要乘坐火车,所以知道出行的艰难。有一次他遇到我父母时说:你们的两个儿子嘎(那么)远的路,嘎(那么)难乘的车,每年风尘仆仆,坚持赶来过年,真的不容易。这是真的孝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font-size:15px;">现在停泊在湖边的水泥大船</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时光荏苒,哥俩分别于1973年、1975年结了婚,来老家过年就是两口子了。他们坐火车到湄池站下来,要么就是直接徒步18里乡间路。要是凑巧赶上轮船,那么就坐轮船至斗门码头,再徒步10里到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母记着周松叔公的话,盘算着怎样让两儿子回家过年路上省力点。想想前两年两儿子年轻力壮的,徒步回家不打紧。现在带城里姑娘来过年,得花点心思了。既怕城里姑娘长途跋涉吃不消走,也怕春节前后的雨水天气,致使我们湖畈乡村的路特别的泥泞不堪,行走实在不便。不但会弄脏裤子鞋袜,一不小心还会滑倒,摔到烂田里。思前想后,决定由父亲去借来小木船,划船到斗门码头接站比较好。</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font-size:15px;">现在的村民划着钢板小船行驶在湖中</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村是白塔湖湖中村,平时田间地头干活,或是拔青菜萝卜来吃,都是划小木船出入。生产队赶牛耕田、出工干活、收割稻谷、交纳公粮,则是撑木质大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从小在白塔湖长大,划船坐船驾轻就熟,稳稳地走进船,稳稳地坐下来。可是城里姑娘却不行。父亲头天划船把我的大哥大嫂接回家,蛮开心的,觉得他的决策英明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没想到次日去接我二哥二嫂,把心吊到了嗓子眼。我二嫂在上海大都市长大,且眼睛高度近视,看到小木船心慌,迈进船里腿直抖擞。二哥扶着她走进了船,她站不稳,使得小船左晃右晃。如此晃着,她上身失重,感觉要掉到河里去了,又赶紧蹲下,两手分开抓着船沿,吓得脸色煞白,尖叫声此起彼伏。父亲说,看到她吓成这个模样,心都揪起来了。要是翻了船,那真是闯大祸了!一路上,父亲小心翼翼地、稳稳地划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二嫂则是惊恐万状地坐着,不敢抬眼看白塔湖的自然风景。到家了,小船靠近河埠头时,二嫂起身又是左右晃荡,船里的人,岸上的人,都被弄得惊慌失措。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得了!由此,父亲一边自责考虑问题欠周全,一边数次念叨:“以后划小船接站,万万使不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又过了一两年,哥俩添丁,变成大哥家四口、二哥家三口了。父亲说,接站该换大船了,还是一家一家去接。他借来木质大船,用河蚌壳舀掉船舱里的积水,又在船舱中间放上板凳。是年,我高中毕业务农有几年了,干农活已是一把好手。撑大船接哥们家眷,父亲要我同行,我欣然答应。</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font-size:15px;">前几年我摇橹和亲人在白塔湖上游荡</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白塔湖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天蔚蓝,水碧清。河道纵横交错,湖连着田,田连着湖,大大小小的田爿似星星点缀在湖面上,在其中撑船通行,像是逗游在迷宫中。从我村出发到斗门码头,十里水路需在湖田中穿梭。我每年苦夏期间和生产队队员撑船交公粮,驶行的就是这条水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湖面波光粼粼,斑驳绚烂,仿佛撒满了碎金,一切显得那么的宁静和美好。我摇橹时,父亲又说起他和我母亲:我俩一个给地主做长工,一个给地主做佣人,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结婚成家后,吃苦耐劳,着力培养两儿子读书。两儿子争气,成家立业不要父母操心。今日里还带着城市姑娘回家来过年,我们撑船来接,甭提多开心!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心里热乎着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女俩一路聊天,不时地轮着撑船,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斗门码头。我们坐在船里歇息、等候。不一会儿,岸上传来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听声音是二哥一家子,我们赶紧上岸相迎,欢欢喜喜接他们下船落坐。二嫂看到这次是大木船,笑逐颜开,稳稳地坐下来,轻轻地舒出一口气。侄女儿一会在船舱里开心地笑着、蹦跳着,一会探身伸手船外,在水面划弧,让碧绿清澈的湖水从手掌上流过,激起一朵朵小浪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笑靥如花,乐滋滋地摇动船橹,高喊一声:“开船啰!回家啰!” 船儿离开斗门河埠头,在湖面上荡开一层层水纹,泛起一朵朵浪花,往回家路上稳稳而行。一路上,嘎吱嘎吱的摇橹声、橹叶划破水面、船头船底与水面摩擦的嚓嚓声,和我们的欢声笑语声交织在一起,侧耳倾听,这就是浪花里飞出的欢乐的歌啊!</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5年2月12日(元宵节)</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 感谢您的阅读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网络(感谢原作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