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闯仕途(第五集)

书同文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书同文美篇号 5568628</font></b></h5> <b>  (续上集)那个时代的人们,比较现实主义,加之生活普遍贫困,财贸单位的轻松工作,安逸的生活,自然受到羡慕。所谓“粮食吃得饱”,意思是国家将统购统销的大权,交粮食部门管理,凡农民生产的粮食,必须先完成统购任务,曰“卖爱国粮”,其次才是自己的口粮。若遇灾年,粮食减产,但必须先完成统购任务。可是,到了开年青黄不接,老百姓饿饭了,再从粮食部门批一点返销,此权由公社掌握批准。故农民用俏皮话形容:“缺嘴唇吃油麺——拖进拖出。”何止如此,销售价肯定高于统购价,什么人工费,仓储费,银行利息都计算在内,无形中加重农民负担。</b>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樱花树旁</font></b></h3> <b>  据学习班上透露的消息,区粮管所学员自己测算,每年报损的虫鼠害及霉变粮食达数十万斤,粮管所、站除了保障商品粮供应外,其自身开支多少粮食,似乎是个永久的谜团。随着运动深入,后来有了一些答案。故此,“粮食吃得饱”,并非空穴来风。</b> <b> “食品吃得好”,系指当时的食品公司,掌管猪牛羊、鸡鸭鱼,用简洁语称“管三鲜”:鲜肉,鲜鱼,鲜蛋,全为国家计划物资。农户每年要卖一头猪,鸡蛋或鸭蛋数斤售给国家,鲜鱼为集体喂养,私人无养鱼条件,完成国家任务后,方可自行支配。<br>  提起农户交售牲猪,我家曾遭遇食品所刁难,致一头牲猪卖一天的处境:生活困难时期,人缺口粮,猪缺饲料。三姐带领我们兄弟,山上挖野菜,水里找菱角菜,养了一年,好不容易把猪养大。父亲一划算:若将猪卖公社附近食品站,人家会说,我家离公社太近,猪是饱肚,要多“除槽”,也曰“减秤”(扣减所称重量)。实则有好几里路,我们要将猪赶往船上渡河,方可抵达,父亲见我是个孩子,担心我帮不了忙,免得把猪赶丢了。</b> <b> 于是,父亲作出决定,将猪赶往陆溪食品所去卖。父子俩起得早,天刚亮就出发,因路程较远,约七八里路。岂知这头猪长期圈养,从未走那么多路,尽管父亲在前面拉,我在后面赶,一路不知歇多趟,这猪就是不走,本来只需一个多小时,结果走了近三个小时。<br> 时已晌午,我们可不容易把猪赶到,排在前面的养猪户,还有五六人,等待食品所来人过秤。不一会,过来一胖子营业员,称“下午上班再过秤”。父亲找他申述,很早从家出发,结果还是不行,说一定等“饿槽”(猪胃消化完食物)。<br>  无奈,父亲将猪拴住,父子俩挨饿受冻苦等,因手里无钱去充饥。</b>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京城留影</font></b></h3> <b> 下午,官老爷式的营业员上班了。从开秤起,每头猪“除槽”30斤,养猪户与他争辩,得到回答:“上面统一规定,要不把猪赶回去!”那些养猪户,敢怒不敢言,均忿忿不平离去。<br> 好不容易轮到我家,同样得到“除槽30斤”的“潜规则”。父亲再一次哀求,表明猪已走了那么远路,饿了一整天,还有什么“槽”?结果只能得到怒目圆睁。<br>  那个时期的农民,养猪多么不易,有多少人该面对“潜规则”,能找谁申诉呀!我家那头猪,本来毛重可达二百余斤,不分青红皂白被“除槽”,若猪重超过二百斤,其价格相差一个等级,面对此情,怎能不使人伤感,只能默默呑下……。</b> <b> 物资匮乏的年代里,而被人们羡慕的供销社,乃至其各地分销店,掌握紧缺生活商品大权,例如糖烟酒,棉麻布,等等。农民买不到糖、烟、酒,只好靠自己土法制造,而人均每年一丈五尺布票供应,却使脏重体力活的农民难以遮羞。我家缝了又补,补了又缝的尴尬事,经常发生。当然,此种状况,普遍现象,与供销商家无关。<br>  然而,“供销吃得巧”,意指其不但有吃,还用商品与人交换,换手抓痒,互给好处,相比粮食、食品部门,其商品比较单一,不如供销部门商品齐全。故,人们赐“吃得巧”美称。</b> <b> 学习班人数不断增加,问题指向也全部白热化,逐步在“三反”方面揭露问题。<br> 就食品部门而言,人们开始算帐:<br>  每个职工,一天至少两餐有肉,人平只按2两肉计算,一月多吃多占6斤以上,年达70多斤。而城镇商品粮户口一家人,每月只能发2斤供应票。有的人在食品部门工作几十年,其行为已构成贪污罪,应按工作年限清退,否则治罪。</b> <b> 一时间,人们开始紧张了,认为对照中央文件,此种算法在理,纷纷表示愿接受处理。<br>  加之食品部门有几个出名的造反派,学习班一方面对其政治清算,另一方面又从经济上清退。其中,有一个职工,湖南人,人高马大,颇有文化,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字,是区造反派的御用文人,凡散发宣传传单,都是他刻写蜡纸钢板字,我每次去收取他写的反省检讨,总对其钢笔书法字赞叹不已。我简直难以自解:一名外表似武夫的“杀猪佬”,竟有如此秀才功夫?针对其父曾是国民党军官,本人旧社会参加过“三青团”反动组织,文化大革命造反“跳得高”,又在食品部门工作几十年。所以,此人必是学习班的重点对象,区领导分工四名骨干成员,日夜轮流看守,采取政治经济两方面一起清算。</b> <b>  由于食品部门“三反”运动带了头,按政策“算帐”清退已见成效。于是,财贸系统各单位全面铺开,运动不仅限学习班上,开始自查互纠。同时,坚持两手抓,晚上“抓革命”(集中开会),白天“促生产”(坚守岗位),反贪污盗窃、反投机倒把、反铺张浪费,形成浩大声势。凡发现问题较大者,一律送交学习班处理。</b> <b>  “粮食吃得饱”,曾是人们的普遍共识。特别在“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其“近水楼台”的优越性,“先得月”不言而喻。从学习班揭露的问题来看,贪污挪用,盗窃私分,投机倒把,尤为突出。况且其粮油商品财务管理,未得到有效控制,缺乏科学管理,甚至形同“大锅饭”,还有人认为,反正“肉烂在锅里”。因而,粮油漏洞较大,有人大肆挥霍,大挖国家墙脚。其表现形式主要有:</b> <b> 第一,借除水分去鼠害为由,多报粮食损耗。<br>  首先,从收购粮食环节起,粮管所工作人员找各种理由,对农民卖粮除水分。接着,以出仓铺晒粮食有损耗,再次申报损耗。最后,粮食进仓有鼠害虫害,或仓底粮处理等,多次申报损耗,从中贪污私分。学习班上有人举报,有的班组职工,轮流购买稻谷壳烧火做饭,竹筐表面是谷壳,下面暗藏大米,由搬运工送其家里。有的公社粮站,以解决职工生活困难为由,直接私分粮食。</b> <b> 第二,粮食加工无量化考核,内外勾结盗窃。<br>  区粮管所下设直属粮站、各公社粮站、粮油加工厂等单位,公社粮站不具备加工能力,由所里统一调拔。粮油加工厂与所直属粮站,表面是两个单位,实际上粮仓等同己设,将仓围栏内稻谷加工完,至大米售尽后,方知其进库数额,即售出大米折合稻谷数。</b> <b>  当时社会并无保安,靠职工轮流值守夜班,每班规定两人,靠“共产主义觉悟”,声称“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只要是二人所为,都应视作“公”。那时,有歌谣曰:“粮食宝中宝,有钱难买到。”于是,守夜人与加工人事先约好,本人均不露面,另请搬运工乘夜色运出。这些人还准备了退路,万一被人发现,佯称“人肚饿,饥荒才起盗心嘛”。其实,当时全区只有一名公安特派员,更勿论巡逻队,口号是“人民群众专政”,即使公安特派员在处置刑事案件时,还要找村民兵协助。其间,粮食究竟盗窃损失多少,成了道不清的谜,只知粮管所每年或每季报损,一纸向区公所“除水分去鼠害”报告,数目多达几十万斤,从而掩盖一切问题。</b>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桂林漓江</font></b></h3> <b> 第三,出售供应粮无票存根,职工借机敛财。<br>  不知该粮管所何时制订的规定,人们凭商品粮供应证去买粮,粮所职工只在其证上记载购买数,交完款发个小木牌,发粮人只凭小木牌兑粮。学习班揭露出,粮食进出仓库无监管,收款人与发粮人相勾结,小木牌可以无限制使用,二人将售粮款分赃。还有的将小木牌送亲友,甚至倒卖,或一个小木牌反复兑粮不回收,反正大粮仓大米不计其数,只要不暴露,永远有效,据说当时黑市米竟来源于此。(待续)</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