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边关

王金弟

十三、【暴雨滂沱袭战区，我连撤到安全地】粟参谋长走后，第二天上午我去阵地指挥所把昨晚上粟参谋长的指示向龙副团长传达，他指示我这几天很忙，你自己找找看，他把找阵地和隐蔽待击的地域的权利给了我，我就又选择一个地方安顿好连队，咱们连这回这游击炮队在折磨中不断成长，搭帐篷，撤帐篷非常快，炊事班选作饭的地方轻车熟路，看着连队拖不跨打不烂的战斗意志我心里暗自高兴，这走、打、吃、住、藏的本事一天比一天成熟，广大的战场地域我就不信找不到即能发扬火力又能撤退进攻来去自如的地方。

这几天老山战区进入雨季，整天大雨滂沱，好在我们已经离开了曼棍电站，大雨爱咋下就咋下，连队目前待的地方好歹大水冲不着，炮弹打不着，该死的特工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总算是让我们喘出了一口气。

去麻栗坡买菜的司务长徐本日回来对我说，曼棍的浮桥冲毁了，咱前些日子的驻地也冲毁了，我们买菜要从猛洞回来，我马上让秦德全开车去曼棍，到断桥边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前些日子驻扎的地方被洪水和泥石流冲的面目全非，从上面滚下来的巨石每一块都有房屋那么大，如果没有天神般的粟戎生参谋长搭救，我们11连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全连只能剩大本营副指导员领着的几个汽车司机，咱11连的战友们的祖先替我们积的德也太大了，如果是挨炮击，打伤了，命还在，如果打死了，尸体还在，将来还有一个坟头。可是在这盘龙江边被洪水和泥石流冲走，下游就是越南，我们这几十人将葬身越南，想想都可怕，粟戎生不愧是共和国第一开国大将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我们普通人肉眼凡胎岂能和人家比？

回到连队我把我们这次撤离最大的恩人粟参谋长要求转移现在转危为安的情况告诉了战友们，大家的心里充满了对粟戎生的感激之情。

连续一个星期的暴雨倾盆终于晴天了，暴雨过后亚热带丛林的老山战区的空气极其清新，好几天听不见炮声了，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开阔地，后面的山上全是炮12师的远程火炮，有130mm加农炮，有152mm加榴炮，我不太知道这两种大炮具体准确的射程，大概是152mm加榴炮20多公里，130加农炮可能30多公里吧，天一放晴，前观发现敌情，后面的大炮相继开炮，大口径火炮的轰鸣声振天动地，越军用122榴弹炮还击，距离太远，122榴有点强弩之末的感觉，炮弹没有打到我军大口径火炮的阵地上，都落在还有20几米高的山坡上，炸起一团团黑烟。

我一看这个地方躲洪水泥石流行，但是处于双方大炮的弹道之下，双方谁掉弹了倒霉蛋就是我们，这个地方也不行，还得挪地方。

以色列总理沙龙担任戈蓝旅旅长时有句名言叫攻击、攻击、再攻击！王金弟也有名言，撤退、撤退、再撤退！【南征北战】电影里的师长说的好：“没有我们昨天大踏步的撤退，就没有今天大踏步的前进！不要怕跑路，不要怕打烂家里的罈罈罐罐”。

我们又撤离，在大本营的时候我花钱从老乡家买来一条黄狗，两个耳朵直立，非常警觉，看见不穿军装的就咬，后来指导员吴恒奇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两条黑狗，这三条狗可听话了，连队转移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连我这个最不爱养猫、养狗的人都和这三条狗产生了深深的感情，晚上有一点声音它们三个就使劲的叫，帮忙站岗放哨，多好啊！

老吴把看狗的任务交给了卫生员张百计，在一次转移中三条狗钻到一班长张岐行的床下，他看连长、指导员都不在，用棍子狠狠的打了黄狗和黑狗，三条狗被打离开了连队，等大家都安顿好了，指导员发现三条狗都不见了，狠狠的训斥了张百计，张百计突然发现远处大地里有三条狗，就用定陶特有的方言：“在那乌子呢！”后来一看不是咱们的狗，后来好几天三条狗才回来。

荷泽市七八个县都不说那乌子，只有定陶这样说，还有一句管吃饭叫喝汤，有一次在连队群里，张岐行复员后当陈集中学副校长，晚上战友们都上线，张岐行没有声音，后来他出来了，大家问他去哪了？他说陪校长喝汤去了！连队大部分山东兵都不明白喝汤是啥意思？什么破正校长？喝汤还要用人陪伴？

我告诉他们，荷泽处于当年的黄泛区，蔣介石掘开花园口，河南的开封，商丘，周口，山东的荷泽就成了黄泛区，年年吃野菜渡日，河南省的豫东地区，商丘，周口这些古陈国的地方都管吃饭叫喝汤，最形象的场景是吃晚饭时全村的人都端着一碗菜粥汤在村里的一条街蹲着端着大碗喝菜粥汤，碗里的粥很热，有点烫嘴，大家就把碗转圈喝，免得汤嘴，整个街道都能听到一个嗖、嗖、嗖的喝粥声。

最有意思的是我转业后，我们奶牛场自己办的饲料厂的李师傅，他主管饲料加工，我和刘场长请税务局的人吃饭，他得陪伴哪，他老家是山东单县的，1960年逃荒到鞍山的，他也是管吃饭叫喝汤那一伙的，在饭店吃饭不都得自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么，饲料厂长李师傅坐不一会儿就跑了，税务局的人问李厂长去哪了？我到外面一看他自己盛了一碗汤，在外面蹲着喝呢！他说和你们坐凳子上吃不下去，有意思吧！

后来鲁西南，豫东管吃饭叫喝汤的说法也就约定俗成了，还有一点荷泽曾归河南省管辖，也归刚解放时的平原省管辖，这些地方都是喝汤的方言区。

前几年张岐行告诉我狗是他打跑的，他的陈集老乡张百计替他挨批评，常言道贼不打三年自招，张岐行30年才招，应该是老贼或者是贯贼。

又有点说远了，我们从到大本营到红岩山口来来去去总共搬迁八次，一次比一次危险，千难万险过后，胜利的微笑就在眼前，连队的三条狗，我买的黄狗在我去前观值班时让199师的人用酒馒头诱骗走了，两条黑狗让瑶族老乡用火枪打死了，因为黑狗看见瑶族人穿黑衣服使劲咬，老乡一气之下开猎枪打死了黑狗，狗没有了，光靠人站岗挺费劲的，在前线，好多连队差不多都有一两条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