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昨天(五)父离世 抗婚

珊石

<p class="ql-block">  寒假在家时,父亲重病,我为他请来黄文医生,黄医生给他开了中药,我拿着药单跑到很远的北塘药店,买了药回。母亲给他煎药。</p><p class="ql-block"> 父亲主要是肺气肿,咳嗽痰多,出气不赢。父亲因长期为人治病,敬神,一敬就是一通晚,半边赤膊半边衣,长期受凉感冒。特别是敬神要大量喝酒,酒伤肠胃。没有认识到喝酒对身体的害处,体质本来就弱,加之吸烟,有病回家后,因家贫穷无钱治疗,未得到及时的治疗,病越来越重。</p> <p class="ql-block">  在我去学校,离家不到一个月,这年的二月十九,父亲病逝,老屋塘来人叫我回去,到家时,眼见父亲直躺在棺材里,从此再也没有父亲了,心一阵酸痛,禁不住嚎啕大哭。</p> <p class="ql-block">  天黑了,我坐在灵柩旁发呆,邻家小老弟跑来笑嘻嘻的说:喂,你还哭什么,你明天要讨堂客了哩。这触发了我的怒火,一耳光打去,叫他不声不响的溜走了。</p> <p class="ql-block">  不到十分钟,妈妈来了,她耐心的和我说:“阿晨,你是一个好孩子,孝顺父亲,但他死了。他有一件事情叫你照他的去做,你做吗?---就是当他将死时,他要办好你的终生大事才能瞑目的死去,大家都说一喜能压三灾的。所以决定附近冯家一个女孩和你订婚,并在明天办喜事,你应遵循父命,才是孝子”。</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又悲又痛,向妈妈诚挚解释,此番事情的太不应该,应向对方表示拒绝,妈最后也同意了,我才放心。</p> <p class="ql-block">  半夜我往石潭进货回来时,眼见箩筐担子挑来了一些女方陪嫁的被包箱子,镜子等,一下子,我气急了。拿着锄头一下打过去,被人挡住,最后我决定用说理的方式,将家里的亲戚们共聚一团,提出我的理由来:</p><p class="ql-block"> 1:“百善孝为先”,按古礼父死应尽“九年之丧”,现父刚死,我应守孝,不能结婚;</p><p class="ql-block"> 2:按古礼“男子30而娶”,儿才17岁,还是学生;不能结婚。</p><p class="ql-block"> 3:家境苦贫,自己尚在求学,没有经济能力,不能养家,所以不能结婚。</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认为很对,均主张继续向对方拒绝。</p> <p class="ql-block">  快天亮了,花轿到了槽门口,哥哥拍桌打椅的大骂起来:“谁不信老子的话,不结婚就得打死他”。</p><p class="ql-block"> 妈妈在重压之下也变了,她大哭起来:“养了儿子不听话,我宁愿死去,留下这条狗命做什么?”</p><p class="ql-block"> 叔伯们说:“孝死不孝生,孝父不孝母,不是什么好家伙”。</p> <p class="ql-block">  这一来,我也只有愿死的希望了,我疯狂地乱窜着,逃不脱,躲不掉。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终于,我被一群虎狼般的狗腿子抬去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把我丢在一间小茅屋茅草上,我昏倒下去,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没有了知觉,在凄惨的空气里,排演下这幕非人道的悲剧。</p> <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是病了,妈妈又随时来安慰我:“儿子,你不要着急,横竖也不会叫你和她马上结婚的,三年以后看怎样?将来你还是可以不要她”。</p><p class="ql-block"> 家里请了道士为父做佛事,随道士跪拜绕场。</p><p class="ql-block"> 他们把父亲安葬了。</p> <p class="ql-block">  直到病愈才回学校。精神上仍有着深沉的痛苦,对一切感到悲观与失望。学习成绩均受到打击。</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加上同学们的劝解,我的心才安定下来,我坚定了信念,武装着我的思想,进一步加强着对理想的追求,继续以往的努力。</p> <p class="ql-block">  学校放寒暑假除为学费奔走外,便是做家教帮人补习,不愿回家去。</p><p class="ql-block"> 这样,女方便在家里叫起来,要逼我返家结婚,正式履行同居关系,我仍然不理。</p><p class="ql-block"> 久之,大家怀疑我有外遇,族人开始逼迫我到她娘家去,尽快与她结婚。</p> <p class="ql-block">  第二年春节,哥哥达云坐轿子到瓜瓢屋场王继羲家告状说:“我弟阿晨不要老婆,请你停止为我弟筹学款。” </p><p class="ql-block"> 一直支持我读书的王继羲听后也改变了对我的看法。他觉得我不要五伦三党,不应该培养这种人。于是不准备再为我筹款。</p> <p class="ql-block">  大哥去了王继羲家,我并不知情。</p><p class="ql-block"> 那年大年初一,我带上礼物到王继羲家给他拜年,并请求他继续维持我读书,待我刚开口便将我赶出了槽门,我冒雨跑出来,一身淋得透湿,在树下躲雨。</p><p class="ql-block"> 忽然,一只身负重伤的鸟,扑通掉在地上,身上带鲜血,我走近一看,伤鸟忽的一下,突然挣扎着飞走了。伤鸟教育了我。</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哥哥用竹篾给我一场毒打,伤很久才愈。</p> <p class="ql-block">  雨停了,在百般绝望里,我仍鼓起勇气找寻开明的族人,我跑到旭圆会,向王鹿平父(曾是国民革命军19路军军法处长,参加过淞沪大战,19路军解散后,回到故乡办学)汇报,鹿娭毑在一旁听了,对我很同情,劝我不要着急,要我继续上学。她答应学杂费36元光洋晚上帮我筹齐。</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36元光洋由鹿娭毑交到我手上,我很感激地拿着钱上学去了。天无绝人之路,这种恩情使我终身难忘。</p><p class="ql-block"> 上图是王鹿平校长和夫人(鹿娭毑)。</p> <p class="ql-block">  沦陷后的第一个冬天,那女的回来了(到外地混了几年),是搭一个青年汉子的船来去的,并和他勾勾搭搭,眉来眼去。</p><p class="ql-block"> 那女的住在我家里,不做一点事情,专门找茬打骂,侮辱妈妈,打我弟弟,有时投塘服毒,剖刎自缢,恐吓人家,逼着家里找我回家。把我家里搞得天翻地覆。还吵着要到我的寝室去。</p> <p class="ql-block">  三月间,哥哥请客,在黑暗的云湖桥,开着双方家长会议,当我将女方罪恶公布时,她便闹着马上要离婚,接着她的妈妈一下子直躺下去,说是为着女儿急死了。因此整个会场秩序大乱。</p> <p class="ql-block">  一场吆喝,冯家怂恿大批流氓地痞(恶霸肖振钦,谭瑞阑暗中指使),将我一场绑打,整个屋子充满这些凶神恶煞的侩子手,族人们无申述理由的机会,家里人在他们的淫威下都不敢出面,在绝望中留下我一个人挣扎。</p> <p class="ql-block">  “你结婚也好,解约也好,只决定一个。便无关系了”他们说。</p><p class="ql-block"> 我仍然坚持解约,在起草字约时,眼见刽子手们虎视眈眈,不怀好意,妹妹跑来在我耳边细声告诉我:“你如写好解约签字,他们要把你打死,打成肉酱,用调羹舀汤喝”。</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此番不能解决问题了,我决定向敌人作暂时的妥协,来逃过此大劫。</p> <p class="ql-block">  因此,我顿时改变态度,把笔一扔不签字了,纸也撕毁了。我说:“我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我应该马上结婚才对---”,</p><p class="ql-block"> 他们并不相信,仍然将我绑到街头上给我一顿毒打,叫我向女方屈膝说好话,逼我向女方家表示愿意并决定几天后结婚。</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二月二十五日),我为请客吃酒而永离家庭了(云湖桥)。</p> <p class="ql-block">  我的遭遇和坚持得到了广泛的同情,引起了一些人的公愤,终于在暑假中,由族人们的担保集会于老家(老屋塘),才将这问题合理解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