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快乐的少年时光

漫步梧桐下

<p class="ql-block">  刚满14岁那年,叔父带我逃离武斗正烈的以礼河电站工地,逃难到昆明,谁知没过几个月,昆明武斗更激烈,我们所住的塘子巷旅社周边已枪声四起。无奈,叔父带我乘火车到重庆(沪昆铁路因武斗中断),再乘长江客轮到九江,又转车到福州,回到了闽东洋下大队外婆家里。</p><p class="ql-block"> 因为是寄人篱下,叔父对外婆说:外孙有一碗剩饭寄在外婆的灶台上。外婆听后呵呵一笑,说你尽管放心,不会饿着外甥(外婆以小舅的身份称呼我)。小舅拍拍我的肩膀说:今后你就跟着我,有你好玩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把我留下后,叔父第二天只身一人返回他的故乡江塘村,临走前对我说,我隔段时间再来看你。</p> <p class="ql-block">  外婆很慈祥,同小舅生活在一起,隔壁住着二舅妈和小表弟依财,两个家庭各自独立分灶做饭。洋下大队有1500多户人家,分为前街与后街,外婆与二舅妈家名义上属前街,但距村里街道尚有200多米,是单独在一座庙旁建筑的偏厦式老宅。听说解放前外公带领全家从福清逃荒到此,在庙里借宿,洋下村民们看外公一家老实本分,特许在庙旁搭偏厦居住,并守护庙堂。那庙堂飞檐翘壁,红墙绿瓦,我进去过,里面大殿十分空旷,正堂及两侧排列着一尊尊高大的泥塑菩萨,或许是光线十分幽暗,感觉很阴森。</p> <p class="ql-block">  可外面清亮多了。门口是一条弯弯的小河,有两块青石板铺入水中,供淘米洗菜洗衣之用。河水平缓而清澈,常有一群群柳叶状的小鱼儿游来觅食。我把捕鱼当成乐事,将小簸箕悄悄埋入水中,等待它们游来,然后猛地抬起簸箕,那鱼群很机灵,稍有动静忽地一下四散逃离。偶尔也能捕获两三条,在簸箕里翻跳着,细鳞,脊背青色,肚腹白色,长不过一拃,捉到后要么喂鸭子,要么放生。</p><p class="ql-block"> 河湾的侧旁有一座三孔闸坝,每孔都由一根根两米长的枕木顺着闸槽置入水中挡水。每逢下大雨,村里会来两个人用长竹篙同时钩住枕木两端,将一根根枕木提出水面泄洪,否则河水上涨会淹没村庄。闸坝上下游落差约8米,每天可听见哗哗的落水声,灌溉着下游千亩良田。</p> <p class="ql-block">  这天住在前街的阿康来找小舅,两人相约要去文武砂海滩捕蟹,因此推算海水退潮的准确时间,小舅经过精心计算,自信地说明早6点准时退潮,正是捉蟹的好时机。于是约定明天凌晨四点半出发,带我一同前往海滩。</p><p class="ql-block"> 阿康是外婆的义子,与小舅同龄,比我大七八岁,都是20多岁的青年。听说阿康出生后体弱多病,怕养不活,他母亲让他认外婆为干妈,逢年过节对外婆尽点孝心。此时,外婆对阿康说,我外甥从云南回来,你把钓鳗鱼的钩线拿来给他玩,让他学钓鳗鱼。阿康说,好的干妈,我等会就送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凌晨四点,小舅就把我叫醒,他说阿康来了。我兴奋得一跃而起,急忙下床穿衣。去看大海,去大海边捉螃蟹,是我期待多日的愿望。我从小生活在云南深山峡谷的电站工地,从来没见过大海,现在终于要去海边了,能不兴奋?</p> <p class="ql-block">  我们匆匆吃了两碗热粥,便腰系竹编渔篓,提着水桶等工具出发了。从洋下到文武砂海滩大约五公里,沿途要经过许多农田、村庄、桥梁,还要穿越灌溉渡槽和一大片沙丘。因为天色漆黑,只能借着微弱的月色和水田的泛光辩路而行,一路上听到的狗吠鸡鸣声,一进入沙丘方才停息了。</p> <p class="ql-block"> 到达海边时,天还蒙蒙亮。那是一片海水漫来又退去的沙滩,在晨曦的映照下展现出金色的光影。小舅算得真准,只片刻功夫就退潮了,海水渐渐退去,袒露出一大片平展展的海滩。我高兴极了,脱掉鞋袜,绾起裤脚,在沙滩上挥臂奔跑。当返回时,只见小舅和阿康在一堆沙里拌合着什么,仔细看,是两袋“六六六”粉。我问道,小舅,这沙滩上哪里有螃蟹啊?小舅说很快就有的,只怕你抓不赢。说后,他和阿康左手提着沙桶,右手从桶里抓沙,像在农田里撒种一样,边走边往海滩上挥撒拌过药粉的沙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奇迹发生了!</p><p class="ql-block"> 只片刻功夫,沙滩里钻出成千上万只小螃蟹,像战场上溃败的逃兵,纷纷撒开脚拼命奔跑。我狂喜地叫喊着,急忙去追逐去捕捉那些小螃蟹,两手并用,抓住一只便扔进渔篓里。此时,小舅和阿康眼明手快,十分娴熟地一一捕捉那些小螃蟹,只片刻功夫就已抓获大半桶。</p><p class="ql-block"> 然而,奇迹又发生了。那些拼命逃亡的小螃蟹,一旦逃离撒过沙的区域,很快就钻入沙滩里,全都消失不见了。</p> <p class="ql-block">  天大亮,一轮红日跃出海面,闪射出万道金光。远处,已有不少讨海者在滩涂寻找着、挖掘着、拣拾着什么。 </p><p class="ql-block"> 我们满载而归。那些小螃蟹被装进深缸里,外婆每次取出一点,洗净,或炒或焖,成了下饭菜。更多的时候是清蒸,吃的时候剥壳醮虾油,味道鲜美。每当此时,我总是抱怨说,这螃蟹太小了,壳多肉少,要是大螃蟹多好啊。小舅说,等过段时间海水退潮时,我带你去海堤上掏大螃蟹。大螃蟹?有多大?我好奇地问。每只有三四两重。小舅用手比划着。</p> <p class="ql-block">  小舅门口有一个大水塘,水塘周边种有一围水稻,时值六月正值早稻扬花结穗期,白天稻花飘香,夜晚蛙声呜响。我拿着阿康的钓线走进塘中,把“柳叶儿”鱼饵穿在钓钩上,然后放线投入水塘中,把另一端钱圈竹棍插在田埂上。</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我去塘中查看,感觉手线很重,被什么用力拉拽着,在水中划了一个圈。我兴奋极了,用力拉拽,哗地提起来,只见一条壮硕如棍的鱼闪着暗黄色的光在手下弯曲着挣扎着。我快速冲出水塘,惊喜地大声呼叫,外婆,我钓到鳗鱼了!</p><p class="ql-block"> 外婆一看,摇头说,这不是鳗鱼,是鳝鱼,不能吃,只能剁了喂鸭子。看着我沮丧的样子,小舅取下鳝鱼说,再去钓,那水塘中肯定有鳗鱼。第三天,同样经历了手线拉拽的对抗过程,我几经周折,提起钓钩,哇!一道耀眼的银色之光闪现在眼前,随着它拼命挣扎,我惊叫起来,鳗鱼,鳗鱼,我终于钓到鳗鱼了!小舅说这真是一条鳗鱼,很值钱的。外婆将雪白的鳗鱼剖腹洗净,切块连段装盘清蒸。</p> <p class="ql-block">  乡村的生活是闲适自由快乐的。每天或钓鱼,或捞虾,或跟随小舅忙农田和菜园里的活,总是充满乐趣。这天上午,外婆掏出五毛钱,让我去前街买一斤花甲(一种贝),我高兴地拎起小竹篮欢蹦而去。对我来说,洋下街道充满了神秘气息,街道很窄,两边除了住家便是各种小商铺,那泛着光的青石板路面,下雨时有点湿滑,显得幽深狭长。我在一家海产品店买了一斤花甲,为了让外婆欢心,象往常一样,把个头大的花甲翻拣出来放在最面上,外婆看了会欣喜地说:哇,今天的花甲真大!</p><p class="ql-block"> 刚走出前街口,遇到二舅妈。她告诉我,她养的一只母鸡每天只听到咯咯叫声,却不见窝里有蛋。她怀疑母鸡钻进生产队那扇铁门,在堆积稻草屋里另有蛋窝,因此找生产队要来钥匙去寻蛋。二舅妈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生活很清苦,二舅长期在安溪工作,逢年过节才回来同家人团聚。作为过继给叔婶的养子,我有三个舅舅,除二舅外,大舅在福清竹器社工作,全家四口很少回洋下,小舅尚末成家,赡养着年老的外婆。</p> <p class="ql-block">  到家进屋后,我把一篮花甲搁在灶台上,便去帮二舅妈找鸡蛋。此时,铁门已打开,面对高高堆积的稻草,二舅妈牵着依财在仔细搜索。我越过她们母子,向更高处寻去。踩着一捆捆稻草搜寻着,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深凹的草窝里卧着20多个鸡蛋,我惊喜地叫起来,脱下外衣兜起所有鸡蛋,兴奋地跳下稻草堆,去向外婆报喜。这时舅妈把我叫住了,她说:外甥,这些鸡蛋是舅妈的,你还给我,我马上煮一个给你吃。我这才恍然大悟,把一兜鸡蛋交给了舅妈。没过多久,舅妈真的给了我一个煮熟的鸡蛋,还有我的外衣。</p> <p class="ql-block">  小舅终于带我去文武砂海堤掏螃蟹了。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眼看着海水从漫长的海堤斜面上渐渐退去,露出了堤面湿漉漉的大块石头。小舅说,螃蟹就藏在这些石块缝隙里,用钎子把它掏出来。我和小舅子各有一把一米长的钎子,是细钢筋制作的,钎尾带木柄把手,钎头是被打制成小勺样的弯头,以便掏蟹。小舅从石块缝里三掏两掏,很快掏出一只大海蟹,那螃蟹被掏在石面上,很快立起两只攻击性的大钳子,并快速爬动逃生。只见小舅眼明手快,十分娴熟地用母指与食指捏住它背部的两端,顺手塞进腰间的渔篓里。</p><p class="ql-block"> 我学着小舅的做法把钎子探进石块缝隙深处,在那泥水里搅动着寻找螃蟹。由大石块垒筑的一公里多的防浪堤,石块之间的缝隙特别多,钎子探进去时,多数没动静,说明没有螃蟹躲在里面。但也有意外的惊喜,只要泥水异动,那肯定是一只螃蟹,这时必须快速地把它往外掏,钎头要准确,动作要连续,如果错过时机,它会快速逃进更深的弯道缝隙里,这时只能放弃。</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掏出了一只大螃蟹,可我害怕那对挺起的大钳子,一边喊小舅来帮我,一边用钎子使劲把它按在石面上。小舅来后抓住它,举到我眼前说:有两种捉螃蟹的方法,都是从它背后下手,一种是用母指和食指揑住它背部的两个边沿,还有一种是母指和食指捏住它的下腹部和下背部。捉它时眼要准,动作要快,不要犹豫。小舅演示着,把那只蟹放进我腰间的渔篓里。</p> <p class="ql-block">  一点六公里长的海堤斜面上,已有七八个人在用钎子掏蟹。为了抢时间,小舅快速地向前探寻每一个石缝,在未被人掏过的地段抓获着一只只海蟹。我跟随在小舅后面,查遗补漏地探寻着,又掏出了一只螃蟹,此时鼓起勇气按照小舅教我的方法去捉它,竟然成功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收获颇丰,小舅抓获了32只蟹,我抓获了5只蟹。听着那渔篓里螃蟹们在爬动的窸窸窣窣声,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回到家,小舅把他那篓螃蟹倒进深缸里,从中取出几只送给二舅妈,而把我捉的螃蟹交给外婆。晚饭时,清蒸螃蟹端上桌,掰开红色的蟹壳,那黄澄澄的蟹黄,白嫩嫩的蟹肉,蘸着虾油配稀饭,真是美味极了!</p><p class="ql-block"> 此后,小舅又多次带我去文武砂海堤掏蟹,每次都有收获,直到早稻收割时被迫停止。</p> <p class="ql-block">  七月的早稻收割,是闽东农村最繁忙的农事之一,此时田野里到处都是挥镰收割稻谷的景象。小舅也在收割门前水塘和屋后河边种植的早稻,他在前面收割打捆,我随后立捆晾晒,炎热阳光下的劳作总是挥汗如雨。别看小舅门前屋后那些零零碎碎的几块稻田,其面积累加起来也有一亩半地,一年种植双季稻,通常早稻产量800斤,晚稻产量700斤,至少收获2000多斤稻谷,足以满足小舅和外婆一年的粮食需求。</p><p class="ql-block"> 收割后,便是打谷。我和小舅各执一捆稻谷,在电动打谷机上脱粒,然后在场上晾晒,待稻谷晒干后入仓,方才告一段落。</p><p class="ql-block"> 闸坝后大片良田的收割要稍晚些,那是生产队集体收割,中午时分总有人从前街推车将饭莱送来外婆家的后厅,然后对着田野一声吆喝,十多人便来到后厅吃饭。一大甑子白米饭,一桶白菜煮豆腐,三下五除二,菜吃完了,剩下半甑子米饭,待收工时装车送回前街。我被那剩余的白米饭诱惑了,见四处没人,从厨房拿来一个钵,偷偷盛了满满一钵米饭,并欢喜地送给外婆看。谁知外婆厉声对我说:这是别人的米饭,你不能这样做,把它倒回去!我说:反正他们吃不完,又没人看见。外婆说:那也不行,做人要诚实。我只好把饭倒回甑子里。</p> <p class="ql-block">  我从未见过慈祥的外婆那么严肃。这事让我想了很久,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从福清逃荒而来的外婆一家,能够为洋下村民们所接纳;为什么外婆在家门口置有两条长形石板凳并搭有凉棚,供来往路过的人们歇脚纳凉;为什么挑担停歇的农夫可自由进入外婆的厨房,自己在水缸里舀水喝;为什么他们挑担离开时,会默不作声地把一朵花菜、或一节藕、或两根丝瓜、或一个小甜瓜留在那石板凳上......</p> <p class="ql-block">  叔父来看望我时,恰逢小舅带我去碾米厂碾新米,那是100斤一担的稻谷,只碾出68斤的大米,剩余的碎粒子都是糠。叔父见我玩得开心,过得快乐,呆了两天又返回他的故乡江塘村了。</p> <p class="ql-block">  收割早稻后,小舅翻耕土地,晒田追肥,放水平畦。乘着晚稻尚在育秧时节,又带我去文武砂海堤掏蟹。</p><p class="ql-block"> 这次掏蟹收获甚微,很多堤段都被人搜寻过,我们只掏到10多只蟹。小舅心有不甘,也只能望着眼前一片滩涂兴叹。那滩涂上,许多穿着防水背带裤的讨海者䠀入泥浆中,弯腰挖寻着蛏子、蛤蜊、扇贝、香螺等。小舅从来不涉足滩涂,他说为几个贝类弄得泥浆满身不值,何况穿着笨重的防水背带裤走五公里回洋下很困难。</p><p class="ql-block"> 远处乌云漫卷而来,起风了,涨潮了。只是片刻功夫,滩涂上的人们纷纷撤回,眼看着海水一道道涌来,淹没了滩涂、礁石,随着海风的袭来,海水一浪浪拍打在大堤上。</p><p class="ql-block"> 这时,小舅拍拍我的肩膀,指着海面说:你看,那远处有一条大鱼被呛昏了,正在向我们游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在波浪起伏的海面,那条大鱼始终昂着头,似乎在挣扎着。小舅告诉我:那是一条淡水鱼,昨天下了一场大雨,附近水库开闸泄洪,这条鱼顺流进入大海,从淡水突然游进咸水,那鱼被呛昏了。我恍然大悟。小舅说,你不要声张,我们悄悄的,让它游近了,我去抓它。</p><p class="ql-block"> 随着海浪的推动,那条高昂着头的大鱼越来越近了,我情不自禁地叫起来:你快点游过来啊,快点!我的叫声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他们也发现了那条在浪中挣扎的大鱼,纷纷脱衣服要去捕捉它。小舅急了,连衣服都没脱,“扑通”一声抢先跳进海里,奋力向那条大鱼游去。30米、20米、10米......他终于抓住了那条大鱼,一手死死扣住鱼鳃,一手紧紧抱住鱼身,在与海浪搏斗中,努力向堤岸边游来。</p> <p class="ql-block">  上了堤岸后,小舅已累得气喘吁吁,全身衣服都湿透了。那鱼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了,人们围过来观看,都羡慕不已,有人评估说这鱼大约有10斤重。我帮小舅脱下外衣外裤,用力拧去衣服上的海水,我焦虑地说:这咋办啊,全身都湿透了。小舅呵呵一笑:不要紧,走,我们回家去!</p><p class="ql-block"> 那条鱼真重,我和小舅一前一后抬着它,两根钎子都压弯,只好找了一根木棍担着它。一路穿越沙丘、灌溉明渠、田野、村庄、乡村小路,当回到家时,外婆和二舅妈都惊喜不已,将鱼吊在秤上一称,10斤8两。小舅换好衣服来到厨房,若有所思的说,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红卫兵要来砸庙里的菩萨,我拼命守护大门不让进,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看来是菩萨显灵了,让我获得这条大鱼。</p> <p class="ql-block">  当晚稻插秧完毕,田野里展现出一片清新的绿色时,叔父来了,他告诉外婆和小舅,远在云南的婶娘来信说以礼河电站工地武斗早已停止,局势逐渐稳定,单位要求所有在外人员尽快返回工地上班,抓革命促生产。因此,要叔父带我回云南。</p><p class="ql-block"> 都说“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句话描述一个人经历了半生的漂泊与历练后,回归时仍旧保持着少年时期的那份纯真与热忱。这话看似乐观,实则隐含着自嘲与无奈,除了怀旧的心态,怎么可能回到少年时期的原点?</p><p class="ql-block"> 噢,那田园风光的美好,乡村生活的舒适,海边掏蟹的欢喜,亲情相伴的温馨,以及许许多多难忘的故事,所构成那段快乐的少年时光,都一去不复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