徭役岁月（一）

大漠孤烟

　　今天气温回暖，摆摊的的几乎倾巢出动。买甘蔗的利用三角形的稳定性将粗大的品相较好的甘蔗竖着堆放起来吸引食客。

我骑着单车顺着滨河路绕二中桥水利桥连心桥转了一圈。微风吹着脸颊，暖阳照在鄂河的冰面上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但是摆小吃摊麻辣烫的不见了，买烤肠的不见了，买糖葫芦的不见了，买气球的不见了。了无踪迹。

这么好的天气不可能集体消失，前几天零下十九度都出来。一打听，原来是樊家坪空置的土地来了外地的马戏团。而且一出手就是王炸——非遗的项目打铁花表演，消息灵通的早去上面了，你们不要在这里憨守了。

剩下的摊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脸打的啪啪响。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这消息，这尼玛相当于原始股木有捞到手里，顿时目光如炬，就如棕熊闻到血腥味一样，一边往车上搬灶具和帐篷，一边瞬间启动五手三轮车，只听见马达嘶吼着，轰鸣着杀向樊家坪。身后浓烟滚滚，所有动作如张三丰的武当剑法，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能有这般矫健敏捷的身手，应该离不开平时城管的栽培。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要在十五以前的人流里分一杯羹。

　　中午，来了两拨客人，作为新年礼物给孩子买了两辆自行车。

不一会来了几个朋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些“敏感”话题，谈到了如今的经济形势。朋友大骂资本，一切都怪资本，一切责任都是美帝。

我没有反驳，已经懒得反驳了，如今这样的话题已经成为朋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已经上升到如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地步了。

有三个话题最好叉开，第一中药，第二，美日韩是狗日的，第三，就是所谓的遥遥领先，弯道超车、其领域涵盖新能源，芯片、军事国力，人工智能、华为手机等。

首先我在这里声明，我以我的亲身经历也就是事实来告诉大家我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资本的剥削、一直受到的是权力的压榨。不但没有受到资本盘剥，而且改革开放后享受了资本带来的技术、就业、进步等便利。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是我的小学生涯，就读于西街小学，小学学校放暑假，每天的暑假作业做完，要打“铁虎石头”就是铺路用的青石乡宁土话叫“铁虎石头”。打完石头还有学校布置的交蓖麻，家里没有我们几个在河滩边自己种植。最后颗粒无收，老妈只好拖人在集市上买了几斤，算是完成了学校布置的任务。蓖麻乡宁话叫“老麻子”老麻子要交几斤实在想不起来了。

还要学雷锋，选择一个单位给人家搞卫生，大礼堂小礼堂我们都打扫过，然后让被搞的单位给学校写一封表扬信还要盖上公章，开学要交到学校，这相当于主动让对方给操了，还要要求对方表扬一下我的活好不好，姿势对不对、你舒服了爽了没有？哪里不满意？不行再来一次？我靠你八辈祖宗。

　　这在秦朝时候属于徭役，徭役是什么？徭役就是义务，相当于服兵役。不但不给工资、而且劳动工具自己提供，饭菜需要自费。

冬季我们要给学校交柴火和煤提供取暖，麦收季节要给老师割麦割麦的镰刀要自备，一去都是一二十个学生，因为老师家里没有拉磨多镰刀，割完麦子要自己回家吃饭。逢3.12植树造林记得学校组织我们去柏山寺去过一次，距离县城十几公里。

上了班以后以为可以不受徭役制盘剥，谁知连续几年单位领导派我们去给单位所有带长的割麦，因为领导是某乡人，理所当然所有的带长的员工也都是某乡的。七月流火某乡处于黄河边，酷热难当。烈日当头，收麦就是和老天爷抢时间越热越要割，我去炊事班长师国庆家里，为了免受盘剥，和烈日暴晒，索性来个挥刀自残，第一刀就把手给割了，然后就在他家土炕躺了六天。

晚上睡觉的地方就在黄河边的土窑洞里，窑洞里晚上牲口要回来，牲口距离我睡觉的土坑几米远，中间隔着锅灶。白天晚上都要受蚊虫叮咬，有时有电有时没电、一个人置身此地就像坐监狱。聊以欣慰的是工具不用自带，管饭，我们吃的肉和菜他们不用买，都是从单位厨房顺走的。这样廉价的劳动力是不是万恶的资本干的？是不是每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和资本有毛的关系，都是权力在作祟。某乡回来后，身上蚊虫叮的大包几天都散不了，就是死也不会再去那黄河边了。

还有就是忽然某天，惊天一声响，晴天霹雳。科室主管点名几个员工下班的休息时间要步行去几公里的罗河村，我们就如古罗马头上插了草标的奴隶一样、主人点了就像牲口一样被拖着走了，其实都不如牲口、牲口都还有价钱。

点到谁谁就去给领导家里尚未完工的房子干活。徭役项目包括担土、和泥、搬砖，打扫茅坑。这样的徭役几天就要轮换一波，直到领导的房子完工。

我发誓所有这一切没有一件是资本造的虐，权力能逼得你挥刀自宫。

假如就是赖在万恶的资本头上，最起码你还可以申诉，提出劳动仲裁，告状。甚至还可以恶意讨薪。

权利让你变成徭役徭役不但没有工资，连粮食都是自费。工具都是自带，如今完了还要乞求一封表扬信，我就因为要不下表扬信，交不了差，回家哭诉后，最后母亲跑到对方单位理论一番后，才给开了表扬信。这个龟孙子不给表扬信的理由就是因为和我家里有矛盾。我至今还记得这人形动物，不过狗日的坟头草都八尺高了，也不需要人脸识别公布于众了。

　　其它我记得不太清楚，这里着重说一下打铁虎石头。

假期学校给我们派的石子任务是几方我忘了，一方石子换算成重量大约1.6吨。石子所用的青石，我们要用稚嫩的肩膀往回扛。扛不动的就和姐姐两个人用木棍放在笼中间往回抬，有时捡的多了，年迈的父亲会用笼担挑回来。挑不回来的就把青石堆起来然后做个记号，这样的后果就是怕其他人偷走，所以要挑回来。因为捡的人多，青石也成了抢手货，山洪爆发后就是捡青石的黄金时间。山洪冲下来的青石又大又圆又好破。那年头命如野草，山洪下来因为捡木柴捡铁虎石头被洪水淹没的每年都有。

父亲给我买了帆布手套，特地打制了铁锤和铁皮圈。铁锤有两把，木头把，一把圆的一把尖的，圆的用来敲青石，尖的用来破大一点的石子。

铁皮圈用来固定青石，以防敲打青石的时候青石跑掉。带着帆布手套，一只手扶着石块放进铁皮圈里，然后拿起小铁锤把大的青石捯成铺路用的小石子，时间长了有技巧了，好的青石有纹理，顺着纹理敲一敲就四散开花、而且脆生生的省力出活。整个暑期我们居住的勘查队从早到晚都是锤子敲击青石的咣当声。此起彼伏、再加上蝉鸣声，那简直就是一首石子交响曲。

　　如今的蓖麻油一斤高达52、十斤装的约520元，据说可以生喝用来润肠通便美容。

怀念我们曾今交的纯天然无污染“老麻子”

　　如果哪家男丁多能在河滩将一块硕大的青石滚回家，那就如中了彩票一样，后生抡起大铁锤随着咣铛几声巨响、震耳欲聋。围观者都是羡慕嫉妒狠的眼神，这一锤下去顶我们挑好几担。

我想问那时侯打石子的资本是什么？就是锤子铁皮圈和笼担外加力气，现在是什么，现在的资本就是大型运输车，推土机，装载机、挖机，粉碎机和搅拌站。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谬搞笑，资本资本自己的钱就叫资本金，广义的一点，机器厂房也是资本。一切能带来收益的都叫资产，严格的说资本就是资产，包括模特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机器坏吗？厂房坏吗？他们恶吗？枪，刀也是资产，但坏的不是枪刀，坏的是拿枪刀的人。机器厂房知识技能能剥削你吗？说资本剥削，可是资本是物啊。如果要反资本那就回到原始社会，问题原始社会也有资本、他们的资本就是削尖的棍棒和石头，没有这些资本干不过狮子老虎。

一头猪它的资本就是吃泔水的石槽，你把石槽给搬走，猪都会哼哼几声。因为猪没有吃泔水的家伙了。微微豆奶欢乐开怀的张维为骂资本如果把外资骂走，你连就业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是有些人比猪都蠢，跟着起哄。

张维为是坏，这些人是蠢，蠢和坏不是一回事。蠢比坏还可怕。维维豆奶是坏，但是绝不傻，他的认知高出韭菜几万倍。

一个暑期，手掌打出水泡，磨出老茧。这种石子铺的路面，去过纯手工不议，单纯就石子的质量和现在的石子就不是一个档次。当时全是青石，如今只要是石头都可以粉碎。原料就差了几十倍。纯青石的石子硬度岂是普通石头可以媲美的？我们纯手工打的青石子洁白无瑕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大小颗粒均匀，像模具里倒出来一样。哪像机器粉碎的石头泥沙俱下，这种青石放到现在不比一吨原煤便宜。

打好的青石 整整齐齐堆在院里，周围用砖头垒起，然后用铁锨将四周拍的整整齐齐，远看就如一副精美的艺术品。

开学后一个暑期的劳动成果和我们依依不舍，就像恋人一样。想着这些辛勤的劳动果实我们得不到一分钱，心里那个痛无以言表，眼泪都能流出来。

装石子我们全家老小齐上阵、用所有的工具锨，簸箕、装到由父亲借来的平车上，然后我和姐姐在后面推。父亲佝偻着身躯，车上套的皮绳把父亲的肩膀勒的通红，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顺着父亲的脸颊流下砸在这片黄土地上。

拉到结义庙一带验收过磅。石子贡献给公路局铺路，成为纯手工打造的柏油马路，老麻子贡献给粮站压油。成为放心油、没有科技和狠活。至于这些纯手工石子纯天然蓖麻怎么来的，价值多少钱，无人过问，就像你我一样也曾今在这个世界活过，如鄂河岸边的蒿草一样。寒风掠过后，随风而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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