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袅袅：那人 那塘 那乡愁

语过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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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 那塘 那乡愁

作者 聂 驰

　　老塘裂了。

　　老家在豫南新野县一个叫贺庄的村子里，村中间有一口老塘，也是当年村中最大的池塘，站在干枯的老榆树下细细望去，这座被方言唤作"大坑"的池塘像块皲裂的陶片，裂缝里钻出的芦苇在风中簌簌发抖。夕阳把龟裂的塘底拖成细长的影子，宛如大地的掌纹里爬满了黑色蜈蚣。

　　三四十年前，这里盛着整个村庄的夏天。正午的蝉鸣里，我们光溜溜地、从那歪着脖子的柳树枝上，一头扎进墨绿色的水波中，惊散了串串白鱼条和在里面觅食的扁嘴鸭。父辈们在午饭时，蹲在杨柳树下就着大蒜啃着馒头，或哧溜哧溜的吃着蒜面、谈论着庄稼的长势情况，或者说些小孩子们听不懂的国家大事，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和塘面跳动的粼光连成一片。依稀记得二伯和喜芳叔蹲在木制的象棋盘前，噼噼啪啪的拍击着棋子，子高二哥卷着纸烟，在一旁吵架似的指点着，这一步该这样走，那一步走错了……女人们捣衣的棒槌声应和着蝉鸣，白沫裹着皂角香，顺着水纹漾到对岸去。

　　老塘的周边居住的有聂姓、曹姓、梁姓、朱姓等，虽然姓氏不同，但大家伙儿都能和谐相处，鲜有矛盾发生。

那时塘沿的淤泥总是暖的。赤脚踩下去，软泥从趾缝里咕嘟咕嘟冒出来，裹着细碎的田螺壳。我们挖出胶泥捏成泥人，摆在晒烫的青石板上，转眼就被觅食的芦花鸡啄成满地残骸。暮色四合时，塘水会随风漫上岸边放着的石磨盘，把白日里晒蔫的野菱角重新泡得鲜灵水嫩。

　　春节期间，走在干涸的塘底，在塘底的裂缝里拾到半只塑料凉鞋。紫红色的鞋面上还沾着干涸的藻痕，像是岁月凝结的血痂。不知哪个孩子的脚丫曾在这里扑腾出满塘碎玉，而今连蛙声都成了稀罕物。风掠过杂草丛，竟吹出呜呜的埙（xūn）音。

　　老塘的兴衰映射出社会的变迁，周边的人们或迫于生计、或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纷纷选择离开了这里，冬日的暖阳下，只有几个高龄的老人聚在一起，晒着太阳，说着一些古老的话题，当然，年轻人许是不爱听的。也不知道若干年后，当这些老人离去后，老塘最后的归宿在哪里。

　　今夜月光如旧，塘底龟裂的纹路里躺着几粒玻璃珠。它们曾在水底折射出七彩光晕，此刻却蒙着厚厚的尘，像干涸的星星。贺庄新修的村广场上传来了广场舞的鼓点，而老塘沉默着，把我们的童年腌成了琥珀。

　　老塘很小，小到每个人都能轻易的离开这里；老塘也很大，大到无论身在哪里，它总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像萤火虫一样，在我们的心灵中闪动，在早晨、在傍晚、在深夜的某个梦境中……

（作者简介：聂驰，新野县某中学优秀教师。他热爱文学，酷爱写作，用文字记录家乡的时代变迁、沧桑巨变，给家乡留下一幅幅剪影，一段段记忆。）

　　 于老塘旧影中，

品岁月乡愁长卷

语过添情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聂驰老师笔下的《那人 那塘 那乡愁》，宛如一幅古朴而细腻的水墨长卷，在新野岁月的宣纸上缓缓铺陈，勾起人们心底最深处的乡愁。

文章以老塘为眼，窥探往昔与今朝。曾经，老塘是村庄的乐园。“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在蝉鸣阵阵的夏日，孩子们从歪脖柳树上跃入墨绿水波，惊散鱼群与扁嘴鸭；父辈们在杨柳下谈天说地，烟袋火星与塘面粼光交织；女人们捣衣的棒槌声应和着蝉鸣，皂角香随着水纹飘散。作者巧用白描，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乡村生活的和谐图景，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这种场景描写，恰似工笔画，细腻地展现出乡村生活的质朴与温馨，让读者仿佛能听见那阵阵欢声笑语，闻到那丝丝皂角清香。

老塘不仅是生活的场所，更是邻里和谐的见证。“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塘边虽姓氏各异，却鲜少矛盾。大家在这里共享生活的琐碎与美好，塘沿的淤泥、石磨盘、野菱角，都承载着邻里间的温情。作者以这些微小的事物为载体，传递出浓浓的人情味儿，这种对人情的刻画，如涓涓细流，无声地滋润着读者的心田。

而如今，老塘干裂，往昔不再。“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作者通过老塘的兴衰，映射出社会的变迁。在时代的浪潮下，人们纷纷离开，曾经热闹的老塘变得寂静，只剩下几个老人守着往昔的回忆。塘底的塑料凉鞋、玻璃珠，如同岁月的遗珠，见证着老塘的辉煌与落寞。作者运用象征手法，赋予这些物件以深厚的情感内涵，让读者深切感受到时光的无情和乡愁的绵长。

从结构上看，文章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以老塘的今昔对比为线索，贯穿全文，层次分明。开头点明老塘的现状，引发读者的好奇心；接着回忆老塘的过去，展现其曾经的活力；最后回归现实，思考老塘的未来。这种结构安排，既让文章内容丰富，又使主题得以深化，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跟随作者的思绪，在时光的长河中穿梭。

这篇散文，是作者对家乡的深情告白，也是对逝去岁月的挽歌。它用简洁而生动的语言，描绘出乡村生活的美好与变迁，让读者在字里行间品味到乡愁的滋味。聂驰老师以笔为舟，在老塘的记忆之河中摇曳，打捞起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故事，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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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聂驰《那人那塘那乡愁》

聂师妙笔绘村塘，

往昔今朝韵味长。

老柳垂波惊鸭影，

残阳照底似纹章。

昔时笑语风中绕，

此际荒痕梦里藏。

岁月乡愁凝墨卷，

佳篇读罢意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