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

zmzg伍静远

美篇号：2077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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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尽，牛群悠长的哞叫声震碎了张家村的寂静。张小芸一大早就把牛赶到了河滩的草场上。她裹着娘亲手改做的羊皮袄，手里拿着镰刀，沿着结冰的河边行走。老黄牛在结冰的河面踩出蛛网纹，为了对岸的几口嫩草而浑然不顾风险。

腊月隆冬放牛是件很苦的事情。光说起床吧，室外的风象刀子般割人，要从暖融融的被窝里爬出来总要经历一番挣扎。当小芸忙完早上洗漱后，娘已经把热腾腾的早餐端了上来。可怜的娘，每天鸡还没叫就摸黑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山里的寒气直往身子里钻。露水打湿了张小芸的鞋子和裤脚，透着刺骨的冰冷，不多一会脚趾头都冻麻了。

爹在山外打工，放牛的活就落在了小芸的身上。天天放牛，小芸与牛成了好伙伴，她给每头牛都起了名字，脾气犟的叫牛魔王，温顺的叫牛公主。有一次，牛魔王要骑到牛公主的身上，小芸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牛魔王才硬将它们分开，结果它俩都对小芸恶恨恨地瞪着眼睛。

放牛也充满乐趣。看到牛悠闲的吃着草的模样，小芸心里充满了幸福感。此时，小芸情不自禁的跳起舞来，大自然是她最好的舞台，远处高低起伏的鸟声仿佛在给她伴奏。牛也好像看懂了小芸的精彩表演，拖着长长的哞叫声为她喝彩。

这里的宁静让小芸心旷神怡。她闭上眼睛，仿佛听到了山那边传来的呼唤。耳边的风声，仿佛带来了山那边的口讯。

有时，小芸也深深陷于冥思苦想之中。从来没走出过大山的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听爹说，城里流动着车河，车怎么能变成河呢？爹又说，城里的高楼可以摘云，难道会比对面的高洞岭还高么！

小芸把三个红薯埋进热灰堆里，每隔半刻钟便用树枝翻个面。当焦香混着松脂味往鼻子里钻时，她趴在地上细嗅——这是同村的强哥教的方法，等土腥气转成蜜甜，红薯芯才最糯。

剥开的刹那，橙红瓤肉涌出热气，烫得她左手倒右手直吹气。糖芯顺着牙根往上窜，冻僵的脚趾头在胶靴里直打颤。

山里的妹子哟，毛眼眼亮个闪闪，水灵灵叫人喜欢。

春天来了，油菜花田变成了金黄色的海洋。小芸在花海中穿行，犹如蝴蝶扑翅在花海中。满眼的莺飞草长，大地呈现出勃勃生机，小芸的脚步多么的轻盈、雀跃，心里充满了喜悦。

那场春雨下了个透，布谷鸟的叫声催生了一年的农事。小芸惦记着那片低洼的菜园积水，正赶上豆角秧疯窜的时候。她扛起一把竹竿到菜园里给豆角秧搭架。

湿透的土地，倒也替小芸省了不少力气。她把竹竿深深地插进土里，再把横竿扎牢。小芸一边忙着手中的活儿一边心想着，等到家门口那棵大槐树上的知了叫得最闹人的时候，棚架上就挂满了豆角串，那是一年的希望。

搭完棚架，她采摘了一些白菜。雨后的白菜就如傍晚的影子眼见拉长，叶子新嫩水灵，小芸好想把它贴到脸上，感受它的滑润。

忙了一个上午，终于把菜园子的活儿做完，小芸正往家赶。走到河边，河水倒映着小芸的身影。她把菜放到河水里洗洗。仲春时节气温虽已暖融起来，但河水还是透凉，不一会儿小芸的双手就冻得通红，但她却舍不得水里自己倒镜的模样。

前两天，强哥来信了。信里说城里有家制鞋厂在招工。他帮她要了一份报名表，让她快点赶过去面试。这两天，小芸夜里都没合过眼。她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娘。一想到要到陌生的环境做活儿，她更是心里忐忑不安。但最终，她还是决定要进城去见见世面。

强哥娘送来一包核桃，让她带给强哥。告别时，强哥娘眼里带着深深的惆怅。望着强哥他娘拖着蹒珊的步子渐渐远离的身影，小芸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辛酸。

小芸走下家门口那段青石阶，脚步显得沉甸甸。家渐行渐远，小芸要奔赴山外面的世界。尽管她没见过那世界的模样，但想象中它一定是精彩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