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一九六九，战友们用生命与鲜血开辟胜利之路一一作者原23军67师炮团指挥连 唐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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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岛革命烈士李福春的弟弟李福源书法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几十年来，每当战友聚会，都会高歌一曲这首六、七十年代军人都会传唱的《英雄赞歌》，因为这首歌词更能准确地表达我们对当年牺牲战友的深深怀念。习近平主席最近也提出"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这是国家最高领导人对民族英雄的肯定。因为我们这个时代需要英雄，民族呼唤英雄，英雄辈出的时代是民族发展进步的驱动力和凝聚力。历史不会忘记那些曾为中华民族解放事业、民族振兴发展事业及为保卫祖国神圣领土不受侵犯而流血牺牲的英雄烈士们。谁是英雄？英雄在哪里?许多人都在寻找英雄。那我就用亲身经历告诉今天的一些年轻人，在五十六年前的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中，我们共和国的一些年轻士兵们，如何在生与死的选择面前，前仆后继勇闯雷区，用生命和鲜血开辟出一条胜利之路，或许能够从中找出"谁是英雄？英雄在哪里"的答案。

许多年轻人也会问，珍宝岛在哪儿？当年为什么会有珍宝岛之战？那我也告诉你: 珍宝岛位于黑龙江省虎林县(后改市)乌苏里江界河主航道中国一侧，岛长约2200米，宽约500米，总面积0、74平方公里，自古以来就属中国领土。六十年代后期，随着中苏关係不断恶化，苏联霸权主义野心膨胀，公然违背国际上以界河主航道中心线划界的原则，在苏制地图上，将乌苏里江界河之上属於中国的151个岛屿，擅自划入苏联版图124个，其中就有珍宝岛(苏称谓达曼斯基岛)，这就为中苏争夺珍宝岛之战埋下了伏笔。

苏联边防军人在珍宝岛上横行霸道

这里是中国领土，请你们滚开！

一九六九年3月2日、3月15日、3月17日，大批苏军武装人员在坦克、装甲车及各种重型火炮的掩护下，向我国神圣领土珍宝岛发动了极其猖狂的武装进攻。在强敌面前，我参战部队指战员，遵照中央军委的命令和毛主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指示，进行了自卫还击作战，顽强地阻击了苏军的进攻，让当时世界上不可一世的苏联侵略者丧尽颜面。特别是3月15日的战斗打的异常激烈，苏军动用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冰雹式"火箭弹，向珍宝岛狹小地带倾泻了一万多发炮弹，也动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T_62型新型坦克及各型装甲车，武装人员也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向珍宝岛发动了三次较大规模的进攻，但在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革命战士面前，我们的年轻士兵们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用远落后于苏军的劣势武器，打退了苏军一次又一次进攻。苏军再一次进犯的结果，只能是以失败而告终，珍宝岛上遍布着被我方击毁的十几辆坦克丶装甲车及几十具苏军的尸体。

69年3月15日在战场上缴获的苏T一62型545号坦克

3月16日，根据虎饶前线指挥部指示，绕河边防站升旗约苏方会晤，并告知对方，同意苏方上岛将被击毙的人员尸体及报废的坦克、装甲车拖回，但被击伤趴窝在我内河的一辆T一62型545号新型坦克除外。上午8时，苏军一架直升机打着白旗在空中盘旋，观察地面情况，特别是我军动向。之后，苏军开来十几辆坦克和拖车，首先将被击毁的坦克、装甲车一辆辆拖回，与此同时，苏军士兵开始在岛上和江叉寻找苏军士兵的尸体和躯体残块，并一一拖回境内。

在苏军上岛拖尸过程中，我多处观察哨都发现，苏军一部分人从带来的拖车上正卸下几十个沉重的麻袋，拖进树林、灌木丛、塔头甸子里，行动非常鬼秘，估计正在埋设地雷。(实际上苏方己埋设地雷2000余枚)观察哨立即向前指报告，但至今不知什么原因，如此重要的敌情，却未引起有关人员重视，未采取积极预防措施，以至造成日后巡逻小队人员重大伤亡及排雷行动中人员的伤亡。

中俄边防界碑

3月17日，夜幕刚刚降临，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中还弥漫着白天大战的火药味，给人一种阴森恐佈的感觉。借着夜色的掩护，201团1连1排在连长任祥林的带领下，踏着没膝深的积雪登岛，准备进入一号阵地。排长指挥搜索组在前，连长带其他战斗小组殿后，全排成战斗队形前进。突然，前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连长任祥林认为是前方搜索组与苏军遭遇，是手榴弹的爆炸声，立即带领战斗小组冲了上去。冲出不到200米，又是"轰"的一声，冲锋的战士又绊响了一颗地雷，几乎同时任祥林也绊响了又一颗地雷，负伤倒在雪地里。他这才发觉遇到了雷区，但为时己晚，几枚防步兵地雷响过后，副班长唐正志、战士谭祖万当场壮烈牺牲，并有包括连长在内的30多人受伤，几乎一个排的兵力丧失。遭受开战以来如此重大损失，前指首长十分震怒，在认真总结此次行动教训的同时，下令开始进行扫雷行动。

战地指挥员孙玉国在珍宝岛前沿阵地

3月18日晨，突然铺天盖地的大雪从天而降，很快覆盖了连日激战后的珍宝岛，白茫茫的林海雪原也将地雷区全部掩埋，这给扫雷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前指首长肖全夫副司令员调集精兵强将，将沈阳军区第二工兵司令部军务科副科长孙征民及万忠奎、陈雁、高恒斌及各单位抽调的参谋人员召集到作战室，具体部署排雷工作。前指首长决定，排雷行动由前指参谋叶宝华统一组织，排雷作业由孙征民负责指挥，排雷任务由201团特务连工兵排完成，并组织了战斗支援小分队掩护排雷行动。

当时，因正处于"文革"时期，大搞突出政治在某种程度上冲击了军事训练，工兵排的战士大多数居然不懂排雷知识，也从未见过苏军各式地雷。稍懂一点理论知识的孙征民，也只是对战士进行一些排雷知识的讲解，对完成这项任务心里压力十分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英雄孙征民决定冒险上岛起回几颗地雷进行研究。要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就是要面临一次生死的考验。没有一定的觉悟和胆量，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况且，他是一名团级首长，完全可以指挥士兵去冒险。但你只要上过战扬，你就会知道:战场上冲锋打头阵的大多数是指挥员或兵中之王一一连排长或班长。本人介绍的几位排雷英维，无不是班长以上干部。

孙征民烈士与家人最后的留影

3月19日凌晨4时，孙征民带领5名干部和工兵排的7名战士偷偷潜上珍宝岛，分成3个侦察排雷小组搜索前进。当搜索到距岛东侧10O米处时，侦察排雷小组发现了苏军佈设的带有绊线的防步兵地雷。这种地雷由雷壳、装药、引信丶固定桩、控制桩和绊线组成。这种地雷的诡秘之处在它的绊线，埋设的非常隐蔽，一旦触碰，地雷就会爆炸。这种地雷，孙征民也头一次见过。为了保证战友的安全，他命令全体人员后撤，自己先行试排。在仔细观察了绊线的方向和连接方法后，孙征民用手揑住拉火栓，轻轻剪断绊线，尔后拔下地雷引信，拧下起爆管，顺利排除了第一枚绊发防步兵地雷。孙征民排雷成功，鼓舞了排雷小分队的战友，按照孙科长的排雷方法，经过一个小时的紧张作业，侦察排小组共起获地雷39枚，全部带回进行进一步研究，为日后排雷工作提供了宝贵经验。前指首长肖全夫副司令员当场宣佈给所有人员记功，并要求他们再接再励，彻底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雷区。但谁也没有料到，我们的英雄孙征民，在第二天的排雷行动中就壮烈牺牲。

3月20日，排雷行动正式展开，吉林籍战士张文河参加了那次排雷行动。对孙征民牺牲时的场面记忆深刻：

3月20日早8时，趁着江边雾气，由孙征民指挥，带着3个排雷小组，隐蔽接近岛上雷区。我有幸与孙征民科长、万忠奎参谋、高恒斌参谋及战士洪德太一组。不料刚爬到2号阵地的土楞子上，苏军就开始炮击和机枪扫射，战友洪德太不幸腿部中弹，被担架队抬下阵地。这时，另外一个排雷小组也有人负伤，被抬下火线。但孙科长从枪炮声中判断，这是苏军搔扰式射击，要求大家沉着应对。不一会儿，岛上恢复平静，我们便开始排雷作业。苏军在岛上布设的大多是"五八式破碎绊发雷，隐藏在灌木林中的小道、土坎、沟沿等便于我巡逻队隐蔽和行动的地方，并以杂草、树枝伪装。雷场正面宽约70米，纵深约60米。雷体和绊线多固定在树根部。有的一根绊线上拴着2至4枚地雷，有的一枚地雷拴着2至3根绊线，可而想知排雷困难重重。

在排雷中，孙科长一直匍匐前进在前。我知道，他这是把危险留给自己，把生命留给战友。在生死关键时刻，能为战友挡子弹，敢为战友趟雷区，这种生死战友情，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真正读得懂。按照孙科长教的排雷方法，我也很快排除了20多枚地雷。我正专心排雷，忽听孙科长急喊一声"小心，别动"。我本能地停止了动作，只见孙科长正小心地起出一颗地雷，地雷绊线正贴着我的脚面。好险啊!很快，我们各排雷小组共排除200余枚地雷。孙科长命我和另一名战友陈琪瑛，用麻袋往下背己卸下引信的雷，并千叮万嘱一定要原路走原路回，千万不可大意。我们各自背着一麻袋地雷，在冰天雪地中匍匐前行，完全忘记了危险与寒冷、冷炮与冷枪、磨伤与疲劳。当第二趟送雷返回雷区二十米处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但见孙科长与万参谋顿时倒在血泊中。原来，孙科长正在准备排除一颗"鬼雷"时(危险性较大又设计很复杂的雷)，苏军似乎有所察觉，立即用重机枪疯狂扫射，击中了1名排雷小组成员的腹部。其受伤倒地，触碰了地雷绊线，引爆了"鬼雷"。见到身先士卒的两位首长倒下，我也顾不得随之而来的枪弹扫射，立即扑到两位首长面前，只见孙科长头部被炸，脑浆外溢，满脸是血，呼吸尚无。我当时感觉心在流血，眼睛冒火，但还是强忍悲痛，立即取出身上的急救三角带为其包扎，一卷又一卷往伤口上缠，可血水还是一个劲往上涌，真是悲痛欲绝、欲哭无泪。我的生死战友，我战场上的救命恩人，就瞬间离我而去。我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又扑到万参谋面前，当时只发现他腿部受伤，并赶紧从他身上找到绷带，为他包扎了腿部伤口，到医院后才发现他胸部也中了弹片。闻讯赶来的战友，迅速用担架将两位首长抬下阵地，但我们最敬重的孙征民科长终因伤势过重，永远离开了生死与共的战友，离开了千里以外翘首企盼的妻儿，还有那不曾谋面刚刚出生的女儿……。孙征民，1932年生人，1951年入伍，牺牲前任沈阳军区二工区司令部军务科副科长。孙征民牺牲后，中央军委授予其全国战斗英雄称号。我和我的战友忍着巨大的悲痛，继续战斗在英雄用鲜血开辟的前进道路上。

吉林籍老兵张文河在孙征民烈士墓前致哀

苏军埋设的地雷

珍宝岛二等功臣陈长荣

3月22日，前指再次命令特务连组成排雷小分队登岛排雷。特务连决定由排长徐茂胜带领朱坤增、孙耀民、陈长荣等9名同志上岛执行排雷任务。在离开358高地，途经无名高地一片开阔地段时，苏军观察哨发现我军登岛，就展开了炮火急袭，同时用重机枪封锁道路。徐茂胜带领小分队人员冒着枪林弹雨快速通过死亡地段，无一伤亡登上珍宝岛。特别是刚刚入伍一个多月的新兵陈长荣，第一次上战场就表现得英勇顽强、机智果敢，在越过封锁线时，他冲在最前面，当看到冰面上有一截脚上还穿着大头鞋的残肢时，知道这是战友的肢体，更增加了他对侵略者的愤怒，象一头怒吼的狮子勇猛地向前冲。为了掩护战友排雷，他快速运动到一处远离雷区的位置，利用地形作掩护，并从地上捡起一顶苏军钢盔和一枚苏军炮弹壳，边跑着边用钢盔敲打着炮弹壳，吸引着苏军的火力。又用树棍支起自己的军帽，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来回奔跑着。苏军果然上当，炮火和枪弹一齐朝这个方向炸响和扫射过来，炮弹在不远处爆炸，飞溅的冰雪、冻土块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密集的子弹嗖地从身边掠过，但我们这位年轻的战士，置个人生死于不顾，与苏军斗智斗勇，始终吸引着苏军的炮火和射击目标，有效地保证了战友们的排雷行动。此次登岛，不但起获了几十枚地雷，还捡回了苏军丢在岛上冲锋枪、刺刀、电线、弹药等军用物品，整整装了4个箱子。他的这种英勇行为，连前指首长都非常受感动，夸奖他是"毛主席的好战士"，并为他立功。这就是年轻战士的血性，这种血性来自于一个年轻人的理想信念，当祖国需要的时候，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谁是英维？这就是英雄。然而，我们这位英雄，在"五四"青年节那天，登岛执行巡逻任务中，因触雷而身负重伤(本人在另一篇文章"难忘一九六九，那个弹雨纷飞的‘五四’青年节”中介绍过)。其本人伤愈后重返连队，终于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人，荣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是健在的当代英雄。

马永保、陈长荣合著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纪实》

4月3日晚，根据67师黄浩师长的命令，201团特务连上岛执行捕俘任务。连长李起运决定由5班长李昌良带领一个班趁夜登岛执行命令。在夜幕下，李昌良带领战友成战斗队形搜索前进，当行至岛东侧时，李昌良发现了一枚苏军埋设的压发地雷，再仔细观察，又发现了几枚。本可以另择新路，前往潜伏区域。但军人的责任告诉他:作为一名上战场的军人，就要有"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的勇气和决心。这些地雷如果不清除，对日后其他战友上岛巡逻也是一大隐患。于是，他命令大家后撤，自己深入雷区试着排除地雷。尽管他没学过排雷知识，也是第一次排雷，也有可能瞬间失去生命，但军人的职责和信念，让他勇敢地面对死神。他小心翼翼地接近这枚圆形塑料壳压发雷，发现中间有一个击针。他想，击针是起引爆作用的，拔掉它不就行了吗？想到此，他鼓起勇气，眼睛一闭，用力一拔，一下子拔出击针，地雷果然没响。他将这种排雷方法教给战友，大家一起搜索排雷，很快排除了112枚压发地雷。排雷期间，苏军也不间断炮击和机枪扫射，炸断了电话线，一度与上级失去联络，但李昌良战斗小分队仍然冒着炮火和弹雨排雷及抢修通讯线路，迅速恢复与上级的联络，并在排雷结束后，按时到达潜伏位置，完成了首长交给的任务。但不幸的是，李昌良带领侦察小分队下岛时，不慎踩上一枚苏军的压发地雷上，李昌良后脚跟被炸掉一块肉，小腿被炸伤，战友们将他背下战场并得到及时救治，很快重返前线。4月9日，上级决定:为战场上不惧流血牺牲，敢于用生命和鲜血开辟前进道路的李昌良记一等功。

照片中前面四个人从右到左分别是沈阳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李少元，沈阳军区副司令兼参谋长肖全夫，23军副军长孙云汉，黑龙江军区副司令安怀。

4月6日，18时左右，夜幕刚刚降临，特务连再次派出侦察小分队，由时任4班长朱坤增带领，秘密潜伏在珍宝岛北端东侧岸边，伺机登岛执行捕俘任务。4月的北疆，仍然冰封千里，特别是夜里趴在潜伏位置一动不动，对战士们来说也是一次极其艰苦的考验。然而这种考验是自3月9日连队到达珍宝岛前线以来，早己成为战士们的家常便饭，“天为被，地当床，寒天雪地入梦乡“，战友们己经有半个多月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中度过。可是，今天要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每名战士睡意全无，睁大眼睛注视着岛上的动向。凌晨2时许，前指发出了行动的命令。朱坤增丶工兵班长秦法子和战士李玉海、孟兆良、陈长荣等人在夜幕的掩护下，沿着内河岸边冰面登上珍宝岛，向预伏位置搜索前进。

登上珍宝岛，只见连续近一个月的炮战，万余发炮弹己将整个珍宝岛轰击得遍体鳞伤，到处是弹坑和残木，烧焦的树干黑乎乎的站立着，一些挂着军装碎片的树枝在风中摇曳，给人一种凄惨的感觉。没有爆炸的炮弹隐约可见，苏军埋设的地雷随时可能触发。朱坤增和他的战友们为了不暴露目标和触雷，只得慢慢匍匐前进。突然，一个硬物触到朱坤增的胸部，他借着月光，扒开枯草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是一颗苏式压发地雷，幸好没爆炸。再仔细观察，原来周围佈满了地雷。他示意大家后退，避勉人员伤亡。这时，工兵班长秦法子也匍匐前进到朱增坤处，仔细观察了一下，便用手捧起这枚塑体圆形压发雷，拔出击针，顺利排除了地雷，并小声教授大家排雷方法。朱班长立即指定陈长荣担任警戒，其他人参与排雷行动。这时，苏军在夜视镜中发现了我方人员，呼叫来一架直升机低空盘旋，进行空中侦察。飞机返回苏方不久，苏军就开始炮击，雷区周围一片火海，草丛、灌木丛、树林顿时火光冲天。朱坤增急忙令大家小心隐蔽，注意防炮。十几分钟后，苏军停止炮击，战士们又紧张地开始了排雷工作。在排雷的生死战场上，战友们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清除前进道路上的隐患，为保卫祖国神圣领土珍宝岛，开辟出一条胜利之路。前进的道路一尺尺延伸，地雷隐患被一处处清除，英雄们紧锁的双眉一点点舒展。当天，朱增坤小分队首创排雷500余枚的战绩，并无一人员伤亡。朱增坤因战绩突出，被上级批准荣立一等功，并先后任201团团部参谋、虎饶前线指挥部参谋、23军直属侦察连连长等职。

珍宝岛一等功臣朱坤增

战斗英雄孙玉国为战友朱坤增题字

根据前指的命令，为了尽快清除岛上的地雷，扫除前进道路上的隐患，4月10日以后，增加了上岛排雷人员的兵力，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培养了一批排雷能手，排雷速度进一步加快，也涌现了一些排雷英雄和培养了一些钢铁战士。69年3月初刚刚入伍的新战士蔺庆春，看到战友们一个个立功受奖，心里特别着急，他多次向连首长请战，要求参加排雷行动，并表示:在战场上，一定争取立功，给家乡父老脸上争光。连首长批准了他的请求，并在10日、11日连续两天上岛执行掩护排雷小组排雷任务。他在潜伏点一趴就是几个小时，忍受着寒冷和饥渴从不叫苦。4月11日下午2时许，他看到排雷小组排除的地雷分解后，全部堆在潜伏位置附近，就顺手拿起一条麻袋，装了大半袋分解地雷，足有50多斤，准备先将地雷背到岛边，下岛时顺便背回驻地。由于麻袋装的地雷太多太重，他背着麻袋踉踉跄跄往前闯，不慎踩上一枚尚未清除的压发地雷，"轰"的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当他发现自己的右腿被炸的己不知去向时，表现的不是呻吟和绝望，而是瞬间单腿顽强地站立起来，并一遍又一遍高呼"毛主席万岁！"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支撑？可能今天的许多年轻人不会理解，甚至会嘲笑他，但这确确实实是那个年代铁血军人的真实写照，在战场上有这样血性的军人比比皆是。蔺庆春住院治疗期间，更是忍着痛苦，克服困难，加强锻炼，积极与伤残作斗争，装上假肢后，重返战斗的连队。蔺庆春的英雄事迹迅速在前线部队传颂。为宣传他顽强战胜伤残的硬骨头精神，《解放军报》丶沈阳军区《前进报》刊登了题为《毛泽东思想哺育的钢铁战士》的长篇通讯。蔺庆春荣立二等功。

被誉为"钢铁战士"的蔺庆春

蔺庆春同志2023年3月病逝于大连

李福春烈士的年龄永远定格在十九岁

随着天气的逐渐转暖，冰雪融化，江水上涨，珍宝岛上的低洼处、塔头甸子等处的排雷工作更加困难，排雷工作不得不告一段落。但非常遣憾的是，地雷的尚未彻底清除，也给日后我军上岛巡逻、潜伏带来巨大的隐患。5月4日，特务连侦察小分队进行大战以来第一次登岛宣示主权的巡逻，就有包括带队团参谋曲长生在内的共7人巡逻小分队全部因触雷而负伤，其中两人重伤。在以后的执行战勤任务中，这样的触雷事件也偶有发生。11月27日，200团战士李福春、邬永清在排除一枚苏军的的险弹时也壮烈牺牲，地雷的隐患还严重存在。

李福春烈士的父母及家人向亲人痛别

几十年过去了，2017年6月10日，我和五十几位战友，再次登上昔日战斗生活过的珍宝岛，当行走至岛上的雷区时，一个"雷区勿入"的警示牌醒然而立。引领我们登岛的守岛士兵说:这里仍然有未清除的地雷，任何人禁止踏入雷区，以避免人员伤亡。看来，侵略者埋下的不仅仅是一枚枚地雷，而且是永远留下了侵略者的铁证，还有那英雄们泣血如歌丰功伟绩。望着己是一片绿色植物覆盖的雷区，举首天空漂浮的朵朵白云，遥听滔滔的乌苏里江，思绪总抹不去昨天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一九六九那个血雨腥风的战场，一个又一个英雄的形象此刻在我的心中站立。是啊，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浇灌了这片热土，让英雄的战旗永远飘扬在祖国神圣领土的上空，这面鲜红的旗帜上将永远书写着他们名字: 己经阵亡的烈士和如今健在的英雄。让我们一代又一代人永远记住他们，让我们永远唱响这曲《英雄赞歌》，“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全国战斗英雄冷鹏飞

全国战斗英雄孙玉国

曾经生活战斗过的珍宝岛

本人2017年6月10日重返战地珍宝岛209高地

2023一2024连续两年去北京军博观展曾经的战利品，昔日的钢铁巨兽终于低下它高贵的头，接受全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审判。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