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独处的乐趣</p><p class="ql-block">李兴发</p><p class="ql-block"> 当今世界,既喧嚣又精彩,人们很难置身事外。居住在城市的人们,特别是中青年人,上有老下有小,无论住庭院还是楼房,居室则家务缠身,出门则车水马龙,进职场则奋力打拼,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缠手挂心,忙忙碌碌,头绪纷繁,难得闲暇。面对城市的五光十色,面对人欲横流的种种诱惑,不少人变得心浮气燥起来。城市在喧嚣中周而复始地运行,清静之地难觅。由是,独处变得奢侈起来。</p><p class="ql-block"> 古代文人雅士崇尚远离尘嚣而隐居山野,如严光、陶潜、林逋之类的高人胜士,为后世文人所尊崇和仿效。于是,有条件的人便于林野之间买房造屋,与山民为伴,享自然之胜,以期成为现代隐士。然而,凡具这样条件的人,非富即贵,与城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遁入林野,亦难得旷达,难得清闲。</p><p class="ql-block"> 然而,当你真正远离尘嚣、走向山野、自我放逐式地索离群居时,如果无所事事,时间长了,便难免孤独、寂寞。难忍难耐之后,只好放弃独处,仍然回到喧嚣之中。由此可见,做隐士不易。</p><p class="ql-block"> 最孤独的恐怕还是那些失去自由的人。一般来说,应是罪犯。当然,除了那些杀人越货的罪犯外,对于那些不同政治、党派威权统治下的持不同政见者,也有可能被归为“罪犯”之列。而这些人一旦失去自由,无论被囚于斗室或流放于边陲荒野,那种经年累月孤影自顾的境遇,的确令人难以承受。难怪掌权者对政权颠覆者和罪犯用囚禁、流放等于远绝同类的办法来作为惩罚。不少人面对斗室和边地,寂寞得发狂发疯,生不如死。</p><p class="ql-block"> 奥地利作家茨威格《象棋的故事》中的 B博士,被关入纳粹监狱,囚禁于斗室,在日复一日的独处中近乎颠狂,幸好无意中得到一本棋谱,便整日与之为伴,自己与自己过招,最后成为象棋高手,出狱后竟然打败世界冠军。毫无疑问,那本棋谱便是使B博士活下去的动因,因为他从对象棋的沉迷中打发令人颠狂的寂寞,从对弈中寻找到活下去的乐趣。只不过这是一种疯狂、病态、无可奈何的乐趣!</p><p class="ql-block"> 当然,囚禁和流放对于那些有理想有信仰有追求的仁人志士来说,不过是进入了又一个战场,他们在这里仍然不减战斗气概。于是,伏契克写出了《绞刑架下的报告》;方志敏留下了《可爱的中国》;列宁在流放地写下了大量的革命理论著作,为十月革命作了充分的理论准备;陈独秀将监狱的斗室作为研究、著述的书斋,为宣传革命做理论上的建树……他们之所以能在监狱的羁押或边地的流放中取得留芳千秋万世的成就,全在于他们的理想信念并未因独处而熄灭、而是从独处中享受到著述的乐趣。</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例子还可举出很多,如司马迁著《史记》;达摩面壁;陈景润演哥德巴赫猜想等等。他们之所以能经年累月地独处、坚持,亦在于其从著述、修炼、演算中感受到无穷乐趣。正是这种寻常人难于理解的乐趣,成为助其成就的强大动能。</p><p class="ql-block"> 历史上,无数先贤圣哲远离红尘,独居陋室,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经年累月,寒暑不易,醉心于著述,留下无数传世经典。所谓“自古圣贤多寂寞”,此之谓也。</p><p class="ql-block"> 就普通人来说,特别是对中青年人来说,如果没有特殊因由,恐怕很难有独处的闲暇。倒是离职退休、享受晚年之养的老人有此“专利”。然而,不少老人退出职场后往往对大把的空闲时光颇不适应,于寂寞、独处中自失,不知闲下来的日子将如何打发。</p><p class="ql-block"> 殊不知,独处的乐趣多多:上网浏览、敲打文字、看书阅报、习书作画、操琴、听音乐、健身,等等,足够打发时光。即便于独处中什么也不做,单是于静寂中放飞思想,神骛八极、渺远万方,回顾人生梦幻,自省经年得失,亦是无穷享受。况且,能自娱自乐、自我充实的事还多得很,哪能一一践行?但愿老人、或是步老人后尘的人能于独处中找回自我,找回乐趣,乐天知命,有作有为。或许,这才是面对清闲和独处时应有的态度。</p><p class="ql-block"> 2025年1月10日</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