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年前,那个冬日寒冷的清晨,母亲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转眼已是十年。时间奔涌,从不会为谁作片刻停留,伤痛在生活的重重磨砺中遗忘,思念却在岁月的悄悄流逝里滋长。我善良的母亲,忍受病痛折磨依然千般不舍的坚持,忍耐了一个个漫长而极寒的夜晚,母亲以今世最大的努力,陪儿女们完成了这一世的母慈子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母亲离去后,故乡便越来越远了,那个曾人丁兴旺的村庄,也在记忆里寥落。每年的清明时节,总会和哥哥姐姐相约,从各自居住的小城回到故乡,作短暂的停留,在母亲安息的墓园,在父亲长眠的山头,三月的小雨轻轻飘过,四月的长风悠悠吹过,这一年的喜乐哀愁我已在心里与双亲说过。岁岁年年,哥哥姐姐们也已双鬓染白,没有父母的庇护,总有风雨飘摇之感,无法不让人伤怀。这平凡尘世的幸福,不能与之分享,无法言说的苦涩,不能与之倾诉。静默的山岗,是另一个沉寂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离世后一日,天空飘起了晶莹的雪,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漫天飞舞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我的世界里,除了冷,还是无法忍受的冷。三十八载的母女相处,能够让母亲以我为傲的时候总是少之又少,更多时候是担忧是牵挂。学业难以为继时,母亲忧心忡忡,为我寻找门路,想着为我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我考上大学,大约是母亲最欣慰的事了,毕竟那时从农家小院里走出一名大学生不容易,那些年,母亲额头的皱纹舒展了很多。工作远嫁他乡后,母亲希望我能经常打电话回去,时常守候在电话机旁,但那时不懂母亲的挂念,总是疏于电话问候,及至自己的生活一团乱麻,还需母亲来帮衬,在儿子出生成长的手忙脚乱里,才渐知曾经对母亲的疏忽。这一年,因为生活的种种,一直把自己纠结在一种情绪里,低迷沉郁,无力无措。有时想,如果母亲尚在,是否又该为我担忧了。又时常想,如果母亲健在,我是否可以有力量面对生活的一切,至少脆弱软弱时还有一个躲避的去处。回想和母亲的相处,我一直不是一个乖乖女,似乎也总是在让母亲操心,为人子女,对于父母大抵只有亏欠。</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勤俭持家,做事利索。记忆里母亲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齐整,头发要梳服帖了,衣服要穿整洁了,出门前还要习惯地掸掸衣服,牵牵衣角,理理鬓发。反而是我们做子女的,很多时候在衣物穿着言行举止待人接物上不及母亲的万分之一,那些年,我们在母亲的羽翼下被护得周全,性格里多温和,少了几分干练泼辣。这大约也是母亲对我们的些许遗憾吧,母亲生前总觉得我们过于软弱,少了主见,在受到外人欺侮时不能保护好自己。少时不理解母亲的强势,还有对我们时时的担忧,及至成年后需要独自应对人与事时,那些滔滔不绝咄咄逼人的话语总是让我发怵,在无数次的想逃离中方才懂得母亲的忧虑是多么的有远见。知子莫若母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终究我们是失去了,那个清晨我们送走了安详的母亲。时间的长河一去就是十年,带着血液里流淌着的坚强,走在这尘世的风里雨里,我曾期望也能如母亲那般张开自己的羽翼,撑起如母亲曾经撑起的那一片天空。只是,可能,我想我还远远没有做到吧,转瞬却已十年过去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年空缺,因为这永生不能的想念,不由心伤。今夜难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