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奶奶，我想给您说！</p><p class="ql-block"> ~一封写给奶奶而珍藏在心底的家书。</p><p class="ql-block">奶奶:</p><p class="ql-block"> 屈指数来，您离开我们已整整五十四年了。好漫长又很短暂，我们好想您啊！</p><p class="ql-block">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上个世纪的一九七一年的九月份，您走了，怀着对我们的不舍，对家人和家乡这块儿土地的眷恋，毫不情愿匆匆的离开了我们，从此我们的這个李家失去了奶奶，我们的家里再也看不到您的身影了。我们李家少了您一个人，可多了一份对奶奶您的牵挂。</p><p class="ql-block">听妈妈说，那一年，您刚刚度过了八十岁。在那个贫穷落后物质十分匮乏、“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代，苍天赐给了您八十岁的人生岁月，這是您修来的福分，也是苍天对您最好的馈赠。</p><p class="ql-block">您走的那一年，我当兵外外，好遗憾，不在您的身边，我和三哥李枫民遠在几千里之外的西域边陲新疆八0一二部队服役（我们兄弟二人同年同一批入伍），那年已是我兄弟俩服役的第三个年头了，国际国内形势十分紧张，（当年中国和苏联处于军事对峙状态，甚至在东北珍宝岛和新疆塔城的托里两国军队曾经发生过两次流血事件，中苏双方都有几十人的伤亡）。我们部队正在独山子矿区南边“馒头山”上进行军事演习，当收到家中电报得知您走了的噩耗时，我俩都在演习山上的帐篷里，我和三哥心情都十分的悲痛，我俩商量给家里电汇了一百元钱（每人各五十元，我俩当时每月津贴是九元），当年我在通信连任连部文书，而三哥则在一营的三连，他在馒头山的最东边，而我则在最西边，我们俩相距五、六公里的距离，是我请假到几公里外的山下矿区邮电局把才把钱电汇到了家里，也算是给您老人家送了最后一程吧。</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是多么急切想回去再看看您老人家最后一面啊！可当年的形势真的真的是不允许，我们作为新疆边疆野战部队，特别是当年我们国内的那个震惊全国、全世界的“九、一三”事件，（注）更令全军部队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全军部队现役军人一律停止探親休假，所有正在探親休假的军人一律停止休假立即无条件返回。奶奶，我们都知道，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就是舍命也要保卫家乡保卫国家的，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历来都是“忠孝不能两全”啊，我没有请假回家看望您的任何条件和理由啊！我不敢我也不会提出回家看望您啊！奶奶，当您知道了当年的那种特殊历史形势后，我想您也一定不会责怪您的孙儿、没有回家再送送您老人家最后一程吧！</p><p class="ql-block">奶奶:我是您四个孫子中最小的一个，从记事起，总是感觉到您最最疼我，也是最最爱我，那时我们家在农村，自然条件很差，生活总是紧巴巴的。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您“偷偷”给我的那“一角钱”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那天我依然睡在您的脚头，您拽着我的脚把我拉了过去，然后坐起来披上衣服，从当年那个自己缝制上衣襟的边缝里慢慢“抠”出了一角钱纸币，后来我知道那是姑姑给您的，我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早餐，一个馒头，一点儿咸菜，还有一小碗小米稀粥，总共才用了八分钱。那时我们的国家虽然很穷，但在国家统一政策治理下，物价真的很稳定，也很是便宜。</p><p class="ql-block">奶奶，小时候，每当我和三哥写作业的时候，您总是手中拿着鞋底或袜子，想办法坐在我们的身边，一边手中不停的忙碌着，一边认真仔细的注视着我们写作业，我知道，您没有上过一天学，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但您依然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仔细和专注的凝视着我们，真的真的就象一个教书先生在看着他的学生，给我们一种威严，一种畏惧感，您是在监督、鼓励着我们好好学习，认真的写好作业。每逢到了夏天的酷暑炎热难耐季节，我和三哥又常常会坐在院子里，拿个小木凳，趴在长条凳边写作业，这个时候，您又时不时拿起您的那把已经有点儿破了的大蒲扇，坐在我和三哥的身后，慢悠悠不停的搧着扇子，看着我们写作业，為我俩带来阵阵的凉风，顿时我感到身上会舒服了很多。也会自觉不自觉的加快了写作业的速度。奶奶，您就是這样的关心关爱着我们的学习，看着我们進步和成长。</p><p class="ql-block">奶奶:我们家兄弟姐妹六个，孩子多，大多时间我就是和您一个被窝睡觉的，特别是冬天，北方天气冷，几间草房子，多处漏风又不保温，有时严冬季节，屋子里水缸的水还会结上一二毫米厚厚的一层冰，温度很低也很冷，我会睡在您的脚头，给您暖被窝，有时侯我高兴了或按照您的嘱托，我还会先给您暖热了再回到我睡的那一头，当年我才十几岁，年纪轻热气大，尽管有时我也不是心甘情愿，但现在细想起来，也是我对您做的一件有孝心、有意义的感恩和报答吧，也是至今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高兴和引以为傲的事情吧。</p><p class="ql-block">奶奶:我多么想在梦里再见到您啊！如今，我翻遍了身边所有的物品，找遍了身边所有现存的数百张黑白彩色照片，怎么也见不到您和爷爷的影子，由于我们年轻时的幼稚无知和不谙世事，没能给您留下任何的影像，那是我们不孝，是我们的疏忽大意，我们把您和爷爷给弄“丢”了，甚至今天都忘记了您的名字，更是不记得您的生辰八字了，至今我都深深感到自责遗憾和不可原谅，这是我一生中的愧疚、自责和不安。但您的音容笑貌一直都在陪伴着我们，其实您就在我们的身边，您一直都在我们的心里。</p><p class="ql-block">人们常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親人们，当他知道你一切都好时，是不会轻易来到你的梦里与你见面的，敬爱的奶奶，多年来您之所以没有来到我们的梦里，是不是也是传说的这样啊！害怕打扰到我们啊，但我还是非常的想在梦中见到您，想和您说说心里话，问问您在那边生活的怎样？</p><p class="ql-block">奶奶，现在我依然后悔的是，此生我给您的太少太少了！而奶奶您给我们的又是太多太多，我曾多少次赞美过中国母爱的伟大和奉献，母爱的无私，尤其是隔辈親的那种无私和毫无底线的爱心奉献与付出，奶奶，您就是這样的一个只知道付出，只知道关心家人和他人，又常常忽视忘了关心您自己的好奶奶。</p><p class="ql-block">奶奶啊！在我的生命中，我呼喊了您整整一十八年的“奶奶”，那是我最最幸福的时候，您走后，我思念牵挂了您整整五十四年，這也是我最最痛苦又漫长的等待思念和掛牵。</p><p class="ql-block">如今我也已是满头白发，度过了古稀、奔向耄耋之年路上的老人了，我知道您就在天堂，离我们很近很近，但又很远很远，有时会近在咫尺，有时又会远在天边。我常常会想，如若有一部“天梯”那该多好啊，即使再高再远我也要乘上去来到您的身边；即使我们相隔的那条大河再宽水流再湍急，我也要趟过去见您一面；假如有一天奈何桥上遇到了孟婆，我一定会急切的告诉她，您是我的奶奶，希望在给您的汤里，多多的加几勺白糖吧，您的一生太苦太苦了，您几平吃遍了人间所有的艰辛和苦难，在那边应该有个比这边更好更甜蜜的、更幸福如意的生活了。</p><p class="ql-block">奶奶啊，小孙儿祈祷您在天国过的更好！更愉快；</p><p class="ql-block">生活的更如意！更幸福！</p><p class="ql-block">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祖孙俩还会再次在那里相见！</p><p class="ql-block">附注1:“九一三”事件:即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林彪一行乘三叉机外逃，坠毁在蒙古国温都尔汗机场机毁人亡事件。</p><p class="ql-block">于申城浦东新区: 康桥绿地新苑家中</p><p class="ql-block"> 思念您的最小的孙子: 李凤岭</p><p class="ql-block"> 2025.1.2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