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曾经,电台里的“听众点播”节目风靡一时,而我的书柜里,恰好有一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听众点播”节目组写给我的回信。</p><p class="ql-block">四十六年,弹指一挥间。其时,我还在读高二。某天课间时,语文老师将信送达我的手中。时下,这封信的牛皮封皮除了寄信处有八个大红字体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分外醒目外,收信人中的姓氏字体已无法辩认;信里内容的某些地方亦有被水渍浸湿的痕迹。这是前些年居室装修,由于疏忽与大意,我的部分书籍被雨水“侵袭”,置于一起的信件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被殃及了。</p> <p class="ql-block">回信中提到的“现代京剧”其实就是“样板戏”。从上小学起,我们就与“样板戏”难解难分了。也确实,那会的娱乐主要就是“样板戏”。至于像《地雷战》、《地道战》和《南征北战》等故事片亦是“文革”后期才有的。即便是当时的语文课本,“样板戏”的节选部分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次老师就让我们几个学生照着《智取威虎山》第三场《深山问苦》中学演杨子荣、猎户和常宝。潜移默化中,“样板戏”渐次入了我们的眼、我们的心…</p><p class="ql-block">信中提到的杨春霞老师就是京剧《杜鹃山》中党代表“柯湘”的饰演者。她因为“柯湘”一角而名扬四海。</p><p class="ql-block">我和妹妹最早观看《杜鹃山》是在长风剧院。进入场内,戏已开演,我们摸黑上二楼找座位,看见台上提着灯笼的靖卫团丁们四处搜寻着什么时,我还悄声跟妹妹耳语:“这不是《白毛女》吗?!”待看到第二场《春催杜鹃》——柯湘手戴铁镣、昂首阔步、气宇轩昂地在刑场上“亮相”的一刹那方想起立在剧场外面台阶纸牌上书写的《杜泉山》(当时的剧名)。至于啥剧种,全然没印象了。那时的我们好像还处于懵懵懂懂时期。</p> <p class="ql-block">当《杜鹃山》被搬上银幕的时候,我眼前的英雄形象要比观戏时更直观更高大亦更令人信服了。尤其是柯湘在刑场上那一幕,我就不由地想起了课本里的刘胡兰烈士,年仅十五岁的她就是这样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呀,否则,毛主席就不会题写“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这八个沉甸甸且当之无愧的字了。从此,我痴迷上了观看《杜鹃山》,亦由此,“柯湘”成为了我心中的“头号”英雄形象,其次便是“江水英”、“方海珍”等,我想,或许是同性的缘故吧,我对女性英雄形象的顶礼膜拜明显要优于异性。当时,我还不晓得历史典故中的四大巾帼英雄花木兰、梁红玉、樊梨花和穆桂英呢,要不,她们也在我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了。</p><p class="ql-block">放暑假了,我们小学生除了完成暑假作业外,还要观看“样板戏”。当然,票价也还“实惠”:五分钱即能看两场。同院的虎子看腻了《杜鹃山》、《红色娘子军》等剧目,就把票转让给我们女生,我们也就都乐得“照单全收”。当时,我还特意到新华书店购买了根据戏曲电影改编的故事连环画《杜鹃山》,可惜后来怎么也遍寻不着了;之后,我又花一角钱买了一本《杜鹃山》故事梗概。可以说,那时的我已把“柯湘”当成心心念念的“偶像”了。</p> <p class="ql-block">大约是1975年左右吧,有部与《杜鹃山》有关的纪录片《杜鹃花红映友情》在正片演出前放映了——《杜鹃山》剧组出访非洲国家阿尔及利亚。这似乎应该被称为“加演”吧,而我们却想当然的理解成“假演”。</p><p class="ql-block">院里有一对小我四、五岁的姐妹俩也追随我成为《杜鹃山》的忠实粉丝。看到先有“假演”,我们便起劲地鼓起掌来,仿若觉得只要觉得有“柯湘”,方能慰藉我们的眼球与心理。</p><p class="ql-block">当然,那会对于只有十三、四岁的我来说,亦仅仅是观看而已,看过了就都忘到爪哇国了。数十年后,当我从网上搜索这部记录片时,却很难看到完整影像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杜鹃山》的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p> <p class="ql-block">其时,我们街道的大人小孩都疯传“柯湘”到黑白铁加工厂劳动来了。为此,我还怀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远远地瞧了一眼:是啊,看那发型看那身姿,简直像极了“柯湘”,不过此时的她正背对着我干活,反而倒使我产生了疑问,总觉得不大可能,亦不太可信。其实,这就是当时流行的“柯湘头”而已。</p><p class="ql-block">还有印象的是一次电台里有位业余爱好者演唱“柯湘”的经典唱段《家住安源》,我左听右听都觉得是“柯湘”在演唱,为了分辨真伪,我屏住了呼吸,还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收音机上…</p> <p class="ql-block">1976年10月2日,我又和院里的两个小姐妹去看《杜鹃山》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观看。那天,售票窗口前,挤满了购票的人群,不过,大多数人是奔着电影《南征北战》去的。可见,电影市场有了“回暖”的势头,它终于迎来了崭新的春天。</p><p class="ql-block">看罢,不知啥时外面飘起了阴冷的秋雨。回到家时已到晚饭时间。母亲呵斥我,一天就是疯跑,也不知道回来吃饭。我暗忖:“柯湘”大概不会知道,因为爱看她的戏,还被母亲数落两句,真不好受。旋即又想,母亲也是,她咋就不理解我对“偶像”崇拜的心理呢?那晚,母亲炒了西红柿酱,里面还撒了虾皮。记忆中,这款另类的“菜肴”我似乎从来没有吃过,或许正是这一天太“特殊”了,故而,几十年来,我不曾有过忘却。</p> <p class="ql-block">之后,一切开始渐入正轨。电台里几乎每天播放的现代京剧(或唱段)亦似乎不再如日中天了。它们沉寂了,没有了高亢,没有了激情,可我却忘不了,即便当下,我仍能对剧中那独特的韵白念念不忘。</p><p class="ql-block">柯湘: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斗争;甘洒一腔血,唤起千万人。</p><p class="ql-block">柯湘:蚂蚁上树,预示着满天风雨;蝼蛄钻洞,能毁掉百里长堤。</p><p class="ql-block">雷刚:久旱的禾苗逢甘霖,点点记在心。</p><p class="ql-block">杜妈妈:天下大事看在眼里,个人仇恨咽在肚里。</p><p class="ql-block">杜小山:司令官真神气,穿着草鞋没有底。</p><p class="ql-block">不胜枚举。</p><p class="ql-block">剧中所有的唱段,尤其是柯湘的唱段,我都熟知到细如发丝,而且也都学唱过。有句话说得好:热爱可抵岁月漫长。</p><p class="ql-block">缘于对“偶像”的关注之情,我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听众点播”节目寄去了信件。反馈的回信令我意外,但也说明了当时《听众点播》节目的受欢迎程度是如何高涨了。</p><p class="ql-block">“偶像”的沉浮牵动着我的心绪,诚然,我的关注还体现在方方面面。有次在偶尔翻阅一本名为《八小时以外》的杂志中看到一篇记者专访杨春霞老师夫妇的文章,我立马买了下来。其中恍惚有一幅题图照片至今还在我的记忆里留存着…</p><p class="ql-block">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购置了“柯湘”全部唱段的盒式磁带;有了VCD后,又购置了《杜鹃山》光盘…对于“偶像”饰演的“英雄”,我充满了由衷地景仰之情。</p> <p class="ql-block">少时观看《杜鹃山》,并不是处处能理解与看懂,成人后再去回看,才渐渐领会出为什么有人在文章里说“这戏好,有嚼头、有看头”…是的,无论从一个音符、一句唱腔、一段念白还是一个身段其实都是艺术家们用辛勤用汗水“磨”出来的。</p><p class="ql-block">看过《杜鹃山》后,我又看了一些杨春霞老师饰演的传统京剧,像《凤还巢》等,只是看的不多。想来到底还是觉得她饰演的“柯湘”更能令我感佩和百看不厌。毋庸置疑,这就是现代戏里英雄魅力对我产生的巨大影响!</p> <p class="ql-block">配图:部分源自于网络,致谢!</p> 感谢赏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