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往事，肖运洪

杨显德

作者本人

 原广西军区司令员 肖运洪

新中国成立后，共和国经历了两场决定命运的战争。一场是抗美援朝，战争对手是美国，世界最强的对手。双方投入兵力约174万（美方44万，中方130万），历时三年，中国付出重大牺牲，终于把不可一世的美国打回三八线以南。这场战争发生在新中国建国初期，决定着中国生存的命运，是立国之战。另一场是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争对手是越南，世界最“鬼”的对手。越南全民皆兵，中国投入兵力近50万，历时28天，中国人民解放军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国家主权，维护了民族尊严，赢得了边境安宁。这场战争，发生在国家改革开放初期，决定着中国发展的命运，是强国之战。

往事如烟，终将随着时光的流淌而逐渐消散。公元1979年的那场战争，由于历史的原因和条件限制，存留下来的东西不多。做好这段历史抢救性的收录、挖掘、整理工作，义在当前，功在千秋。作为一名参战老兵，有责任有义务投身到这项神圣的活动中来。下面讲述的是自己亲历的三段越战往事，她将带着血染的风采和不散的硝烟，汇入我们三八三团的光荣历史，汇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光荣历史，汇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荣历史，在人类社会历史长河中奔腾不息。

　　有惊无险“长条山”

1979年1月5日，部队到达广西扶绥，我们连进驻杜邦村。我依稀记得，全连搭通铺，住在一个房子里，房东头一间是连部。部队简单安顿后就展开了紧张的临战训练。白天，主要练射击、投弹、单兵战术和土工作业：晚上，主要练按方位角和地图行进。到1月下旬，部队转入班排战术和夜间潜伏哨、班哨训练。2月上旬，师部在我团开了一个排进攻战术现场观摩会，我带三连二排及加强重火器，给全师做示范。师长孔宪礼在总结时肯定演习很成功，并鼓励全师说：战场上我们的排长都像肖运洪那样，战斗排都像三连二排那样，就一定能够打胜仗。

2月11日，部队奉命向集结地域开进。战士携带一个基数的武器弹药，机枪和火箭筒副射手负重40余公斤，一般战士负重25公斤，徒步行进一天30余公里，脚上满是血泡。我心里想着，到达集结地域可得休整两天，不然会累趴下，绝对上不了战场。路上，忽听有人喊我，抬头望去只见在炮团服役的高中同学周召祥在行走的炮车上向我招手。我油然而升了一股见到亲人的感觉，紧跑了十几步，向他挥挥手，相互高喊了一声保重！

2月13日下午，部队到达广西宁明。第二天起床后，走到宁明河边，望着蓝蓝的天，清清的水，下河洗澡的冲动上来了。躺在静静的河水中，我脑中浮现了小时候在洪湖内荆河学游泳的情景。奶奶站在河边拿着一个小木棍指着我叫：快上来，不听话，小心挨打！奶奶越叫我游得越远。天空中一阵轰鸣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那是从宁明机场起飞的两架歼6战机向边境飞去。我在心中默默对奶奶说，孙儿要打仗了，忠孝不能两全，您可多多保重。

2月17日凌晨，边境万炮齐鸣，我军向越发起全面攻击。下午3时左右，连队登车向边境进发。汽车在乡村公路上颠簸，车上的战士挺立着，自发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激昂悲壮的歌声飘得很高很高，传得很远很远……

下午5时，部队在峙浪下车，沿山间小路向长条山疾速前进。这条小路是通往前沿唯一的小路，前线护送下来的烈士和伤员接连不断从我们身边经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全连官兵刚才沸腾的热血顿时像凝固了，队伍异常安静，大家低着头默默地走着。连长曾坚雄、指导员林进焕立刻在行进中召开了支委会，分工党员下去做稳定情绪的工作。临近长条山时，天已全黑并下起了毛毛细雨，路越来越难走，特别是官兵悬着的那颗心也没有安稳下来。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先头一连传来消息：二排长吕天亮的通信兵被地雷炸飞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吕天亮不会出事吧？吕天亮既是我洪湖同时入伍的战友，又是我师教导队同时入学的学友，出征未捷一定不能身先去呀！部队在黑夜中走的很慢，到达长条山阵地已是午夜。官兵没有喘息的时间，立即投入了抢修工事挖猫耳洞的战斗。

长条山是临近老50至51号界碑之间向越方延伸的一长形高地，长条山进攻战斗是师围歼540高地之敌的破壳战斗行动。三八四团一营打得很苦也很英勇，该营一连被广州军区授予“长条山英雄连”称号。我营接防后成前三角部署，一连在前，二连和三连在后。三连连指、营指和刘凤堂副团长带的团前指，都开设在长条山北部主峰的背面，我们的防护猫耳洞紧挨着刘副团长的防护猫耳洞。在这里，刘副团长镇定果断的指挥使我受益匪浅。

2月18日至21日，在防守长条山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三件有惊无险的事。

第一件，险遭自袭。2月18日，一连一排长辛整建带一排前出至长条山南端无名高地，负责监视和防守班听河对岸可能来犯之敌。部队到位后，立即抢修工事，构筑掩体。不料，军前方观察所发现了他们，疑似越军。军炮兵群炮弹已经上膛，随时准备袭击。由于地图老旧，加之地形学也不精通，前出排始终报不准所在位置，营指、团指、师指、乃至军指都非常焦急。刘副团长提出一个办法，用步谈机指挥，让一连同志双手左右各三圈挥动信号旗，以确定他们的确切位置。同时，军指令前方观察所观察无名高地部队是向南还是向北构筑防御工事。经多方论证，最后确定无名高地部队乃三八三团一营一连一排，避免了一次严重的自袭事件。

第二件，误判毒袭。我们上阵地后，上级通报要求部队高度戒备，防毒面具随身背，严防越特工偷袭和化学手榴弹袭击。2月19日下午，团前指的黄参谋、刘参谋拿了十来个水壶到山下水沟里去打水，返回行至半山腰，上级通报越军向我部施放化学毒弹，命令全营官兵迅速穿戴防毒面具。这可急坏了黄刘两位参谋，在三连官兵的呼叫下，两人拼命向山上跑，山坡灌木杂草丛生，上山谈何容易。越想快越快不了，眼看两人陷入绝望，警报解除了。虚假信息不是现在有，40多年前就有，好在是虚惊一场。

第三件，越炮火袭击。2月21日下午5时左右，营长赵世凯和教导员陈述全，将曾坚雄连长和我叫到营指赋予任务：接上级命令，全营傍晚向板兰方向转进，准备第二阶段的战斗。三连二排负责全营断后，掩护全营安全撤出阵地。受理任务后，我立即召集三个班长研究兵力部署和可能情况处置。六班长张世祥提出，可派六班前出潜伏，尽早发现敌情。我考虑全排兵力有限，决定集中一线部署在长条山主峰阵地上。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全营开始撤离，部队刚撤，就听空中传来“哧哧”的呼啸声，随即十几发炮弹在我阵地前爆炸。我的第一感觉，这回可要动真格的了。命令全排注意隐蔽，加强观察，准备战斗。按照常规炮火准备后是兵力攻击，越第二阵炮火后，战场一片寂静，全排严阵以待，越军没有上来。约半小时后营长命令撤离，我暗暗松了口气。事后我想，如果敌人上来了，全排孤军作战，那将是一场惨烈殊死的战斗，说不定那时就光荣了，长眠在巍巍的十万大山之中。

　　初战未捷“石及命”

1979年2月21日晚至25日，部队撤回国内休整4天。期间，广西前线发生了两件影响全局的战事。2月21日上午，攻打高平的一二一师三六一团团指在栋替遭越军袭击，随团作战的彭副师长负重伤，时光银团长及29名官兵牺牲，主攻师的主攻团（塔山英雄团）基本失去战斗力。从2月22日19时起，越军连续4天向我板烂附近的480高地、544高地发动进攻。两件战事表明：西线高平方向进展不顺利，东线谅山方向越军还有还手能力，整体上没打痛敌人。再观柬埔寨金边，越军没有撤军迹象，战役目标没有达成。局部里面有全局，中央军委决定，广西战区变主攻高平方向为谅山方向，拿下谅山，造成威逼河内之势，四十三军奉命经禄平向谅山东侧发起攻击。

2月26日深夜，团指下达命令：连长曾坚雄提升为副营长，副连长徐木生提升为连长，我和一排长王建庄提升为副连长。部队再入越境，由东向禄平方向攻击前进。27日10时许，部队行至禄平以东班朱、石及命附近地区，尖刀班发现前面村庄有越军活动。营指判断，可能是越军被打散的散兵，命令三连二排加强重机枪1挺、82无后座力炮1门，速歼该敌。赵营长带曾副营长和我前出至距敌村庄约800米的一无名高地进行现场勘察。赵营长指着前面一栋两层楼的红房子说，红房子所在村庄为班朱，班朱北侧村庄为石及命，你们在此占领进攻出发阵地，负责歼灭石及命及其附近地域防守之敌，为全营向禄平方向开进扫清障碍。回到连队后，我迅速整理装具，正要带兵出发时，随团作战的128师王高升副师长来到了连队，王副师长简要地问了一下情况，对徐连长说：“徐木生，他妈的刚当连长，上去锻炼锻炼。”王副师长是我们团的老团长，对徐木生的军事素质一直很看重，留他当了六年老兵，直到战前由班长越级提升为副连长。昨晚刚下连长命令，首长有心在战场上摔打他。指导员林进焕说：“连长、副连长不能一起上，肖运洪在后面招呼部队吧！”

战斗大约下午1时打响。营炮连简单的火力准备后，三连二排就向石及命发起攻击，刚才还非常寂静的战场，此刻枪炮声响成一片。战斗持续半小时后，曾副营长的通讯兵杨克柱一拐一拐地跑过来说：“肖副连长，徐连长恐怕不行了，曾副营长让你上去！”（他左脚跟被敌炸伤）。我拿起冲锋枪，带着通信兵艾苏忠，快速向前冲去。到前面一看，敌人火力很猛，配有平射高射机枪，全排被压制在石及命东北侧水网稻田地里。战士们不得不贴地趴在小田埂后面，完全是被动挨打的份。我们重火器找不到敌人具体火力点，只能实施面上压制，战况对我部极其不利。我隐蔽在一高坎后，正在考虑如何改变当前局势，只见一战士扶着五班长晁记生跑了过来，他左大腿被深度炸伤，血直往外涌，我赶紧让艾苏忠把他腰带解开，紧紧地勒住左大腿根部。五班长对我说：“副连长，部队不能再冲了，先撤吧！”送走五班长后，我感到再这样僵持下去，部队还会吃更大的亏。我让火箭筒一班单应生副班长回去向营首长请示，能不能将部队先撤下来。一小时过去了，没有回音，又派艾苏忠回去报告，又一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回音。陈毅元帅曾经说过，当领导点头摇头不是那么容易。战场上的抉择系着将士生命和成败责任，更是难上加难。在这过去的两小时里，越军又对我方实施游击炮火袭击。我跃进一弹坑，炮弹就在周边五六米的地方爆炸，我心里盘算着：炮弹不落进弹坑，算老子命大：炮弹落进弹坑，算老子点背。

战斗持续到4时半左右，天空下起蒙蒙细雨，视线不太清晰，我抓住时机向二排长高胜林大叫一声：二排长，撤！配属的重火器一起向敌方开火，部队交替掩护向进攻出发阵地的反斜面撤离。高胜林顺着山脊线向后跑，我感到危险，拼命向他喊：向山谷跑，向山谷跑！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他身后七八米的地方爆炸，他身中几十块炮弹碎片，至今脸还是歪斜的，没有完全康复。

傍晚，一连和三营部分兵力进入战斗，石及命防守之敌退至班朱及其附近地域。回到后方阵地，部队就地组织防守。我派出潜伏哨、班哨，完成防御部署后，对天长叹了一声：最艰难的一天总算过去了！

这一仗打得很沉闷，心情也很沉痛，我失去了两位最熟悉，最亲密的战友。一位是老班长徐木生。新兵训练结束时，徐把我挑到三连二班（战术先行班），手把手教我射击投弹练战术，平日里他喜欢叫我“肖大个”，私下里还经常谈谈人生，两个人有很铁的私交。战前，他正在和武汉海军工程学院食堂里的一位姑娘谈对象，他以自己的切身体会告诉我：我们这些农村兵，不当上干部，想找个武汉姑娘做老婆，那是做梦。一定要好好干，为我们农村兵争口气。另一位是老同学王建生。他妈妈尊我奶奶叫干妈，我们小学同级，高中同班，同时入伍，同时在师教导队受训。学校读书的时候我们还是乒乓球球友与对手，他乒乓球技术与我不分上下，就是心理素质差点，每道关健时刻就丢分，学校比赛冠军多数是我。入伍后他分到一营机炮连，战前机炮连扩编成82炮连和重机枪连，26日晚他提升为重机枪连一排排长。战场枪弹不长眼，在这次战斗中，徐木生头部中弹，王建生胸部中弹，一个26岁，一个21岁，都一声未吭的走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全团共有48名官兵壮烈牺牲！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共和国的南疆长城，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祖国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血染沙场班岗村

1979年2月28日，四十三军一二七师攻占禄平及附近地域。3月3日，该师强度奇穷河，向谅山东南部迷迈山发起攻击，次日全歼迷迈山守敌。3月2日，五十五军攻占谅山北部市区，次日控占谅山全城，并突过谅山大桥，推进至奇穷河以南5公里，占领460高地、弄昆、蒙伯、627高地一线，越军扼守河内的门户洞开。越南当局发现事态严峻，急忙抽调侵柬越军回国布防。中央军委认为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目标已经达成，决定向全世界宣布撤军。

3月5日凌晨5时，团政委邓党成来到我营，向连以上干部传达了中央军委关于撤军的命令和师部准备“杀个回马枪”再打一仗的作战意图。再战的攻击目标为班岗。班岗位于禄平县城东南，地处“四村”中心，东北侧是班朱，西北侧是班绢，侧后方是班军，一条横贯公路将四村联成一体，奇穷河绕村而过形成天然屏障，村内构有严密的野战防御工事，由越军三三八师四八二团的一个加强连把守，越称为攻不破的堡垒。

这次作战行动，我营为主要攻击部队，三连担任主攻任务，我带三排在主攻方向突击。3月5日早上，连队以班为单位用压缩饼干桶煮了一锅稀饭，这是我第二阶段越境作战吃的第一次热饭，也是人生中吃的最香最值得回味的一次早餐。上午10时许，部队隐蔽开进至奇穷河北岸树林，占领进攻出发阵地。我和三排长汪普生坐在靠近河堤的一棵大树旁，打开一瓶刚发的咸鱼罐头，边吃边研究作战行动方案和协同方法。吃完罐头，我俩并排仰躺在河堤坡上。汪普生给我讲了他当初因个子小、体重轻，公社领导不让他当兵的故事后，颇为自豪地说：“如今老子提了干，这一仗说不定能打出个战斗英雄，回去看他们再怎么讲！”我说：“普生，这是最后一仗，当英雄固然可贵，但更重要的是安全。要提醒全排，绝不能贪生怕死，也不能逞能蛮干，保证完成任务的同时，争取人人活着回国，最后时刻千万别把命撂在这里了！”。

　　中午12时30分，师炮兵群火力准备按时开始。我带三排从班岗西北侧河段徒涉奇穷河，河中心水深约1.45米，水流湍急。来到河边，全排没有一人犹豫，大家把武器装备举在头顶上，抓住敌人被我炮火压制的有利时机，纷纷跳入河中，一步一探地向对岸奔去！过河后，我带着尖兵班在前面开路，汪普生带排主力在后跟进，全排及加强火器成一路纵队，拉大距离，沿一道由北向南通往班岗西侧的纵向堎坎曲身跃进，快速向班岗西侧逼近，一路上，敌人的子弹在我们头上呼啸，官兵们毫无惧色，时而卧倒，时而跃起，紧跟队伍，勇往直前！

12时45分，我炮火向敌阵地纵深转移，全排乘势进入班岗村西头一片竹林。竹林周边构有简易堑壕，我判断可能是越军的一个班哨阵地。竹林深处是一个农家小院，四周有半人高的篱笆墙。这儿距越军主阵地约200米左右，是较好的冲击出发阵地。我一边让全排抓紧做好冲击准备，一边更加仔细 观察对面敌情，发现越有三个火力点。我问汪普生：“在我们后面跟进的无后坐力炮和重机枪上来没有？”“还没有”，汪回答道。我便与他商量先用火箭筒干掉敌火力点，部队再发起冲击。火箭筒二班班长胡祥军迅速占领发射阵地，连续打掉了越军两个火力点。这时，越军己发现我们，轻重火力和高机平射火力一起压过来，全排顷刻陷入敌弹雨之中。火箭弹已经用完，第3个火力点不除，部队难以发起冲击。七班长刘卿爬到我身边，坚定的对我说：“副连长，你下命令吧，我上去炸掉它。”当时，我有一股热流往上涌，眼睛湿润了。多么勇敢的战士呀！敌火力太猛，我没有同意七班长刘卿的请求。战斗僵持到13时30分左右，我想翻过断墙到竹林外沿，再选择一条能够避敌火力严重杀伤的冲击路线。左腿刚跨上断墙，只听见头顶上“哧哧”的炮弹声呼啸而止，“轰”的一声巨响，我的左面颊好像被人用铁棍猛击了一下，我本能地用左手捂上去，一股热喷流而出，我大叫一声“三排长！”更不省人事了……

待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4时左右了，我问守护在我身边的战士：“排长呢？”他说：“牺牲了。”我又问：“部队呢？”他说：“部队冲上去了！”事后我才知道，我受伤后，汪普生为我包扎好伤口，又见战士杜文国倒在血泊之中，他冲过去救护时被越军发现，被越军高机平射直接击中。他牺牲时，还用身子紧紧护着杜文国。汪普生揣着英雄梦走了，生死关头，他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战友，把死亡却留给了自己！

班岗一战，我团歼敌一个加强连大部，创下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班岗掏心战”的著名战例！战后，一营一连被广州军区授予“班岗尖刀连”荣誉称号！汪普生追记一等功，解放军报以“爱兵模范汪普生”为题报道了他的英雄事迹！

3月5日我受伤后，被广西参战民工送到支马团救护所，连夜转送到宁明野战医院。3月8日晚乘火车前往武汉军区总医院，3月12日手术，取出一块约1.2平方厘米的弹片。当时，敌炮弹在我身后的一棵大树上爆炸，这块弹片由上而下从我左耳前侧切入，穿过内耳道，紧贴颈动脉血管。医生说，弹片若再近半毫米，我就会魂铸南疆了。这块带血的弹片，我一直珍藏着，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得、最荣光的标记！

2024年10月，肖运洪（中坐）在仙桃看望仙桃、洪湖战友。

作者：肖运洪，湖北洪湖人，1976年12月入伍，战时任三八三团一营三连副连长。

班岗战斗，是在我国政府宣布撤军后，128师383团主动出击，强渡奇穷河，从敌人连环防御体系中，出奇不意对敌主阵地班岗发起的攻击战。

1979年4月9日《解放军报》发表邱吉灵题为：“班岗掏心战”的报道。《解放军报》短评：出其不意的胜利。

“班岗掏心战”，被选入总参谋部军事战例。

班岗战斗详情见《美篇》：383团南疆征战记 第八章 班岗掏心战

图文编辑：杨显德，湖北仙桃人，1974年12月入伍，战时任383团团直82炮连副指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