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学·浙大篇（11）——心灵的震撼

高棣

　　现在人们常说：“教师是灵魂工程师，医生是白衣天使”，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可能印象不深，但对我们从事这个职业的人来说，却是份外深刻，我们在1980年代初，进入医学院学习的后半期，随着临床实习的不断深入，身边发生的一个个令人震撼的事件，使我们对医疗这个职业的神圣性的认识，从心灵深处一步步加深。

很多来自贫困地区的病家，为了治好疾病，不惜变卖所有家产，抱着一线希望来省城，为求得一个圆满的结局，无奈其中好些病人实际上已久拖成重病，病入膏肓，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而归。这些事例使我们这些知青出身，深受农村困苦煎熬的医学生的心灵中，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地震”。虽然，20多年过去了，但有好几件事，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不能忘怀。

有一天，我们正在办公室写病史，隔壁病区里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哭声，我们赶紧放下笔，闻声赶去，看到一个年纪很轻的山区农村姑娘刚刚咽气，亲人们正在一边失声痛哭，一边给她擦身换衣。那个姑娘已被病魔折磨得皮包骨头，形如骷髅，惨不忍睹，我们只是从床边椅背上挂着的一件穿著次数不多的红色的两用衫上，还能依稀猜出死者是一个姑娘。我低头从床头的病号牌上看到，那位姑娘患的是恶性程度很高的印戒细胞癌。

　　还有一次，我在医大附属妇女保健院实习，病房里住进了一个大三的在校学生，症状是腹部不明原因隆起三个月，经初步检查，诊断为畸胎瘤。

这位姑娘同样来自农村，生得白白净净、瘦弱清秀的，象个“林妹妹”。这样一个姑娘家，在父母含辛茹苦的培育下，在苦日子快熬到头的时候，突然大祸临头，真是苍天不睁眼啊！

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很快就给姑娘动了手术。手术后的病理切片证实：癌细胞已全身转移、扩散，病情已到了晚期。考虑患者年纪尚轻，就立即对她进行了化疗。药物一进入体内，病人就产生了反应，不断的剧烈呕吐使她痛不欲生，我们看了也只有心中发酸的份。后来，由于实习科室的轮转，我们离开了这个科，虽然不知结局如何，但不好的后果也是可以预料的。

由于我们知青出身的医学生，在农村吃过很多的苦，对农民的艰辛生活有着深刻的了解和同情，因此，对病人的态度都很和气，看病也十分认真，用过去的话说，就是“带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去治病，故而经常受到病家的赞扬。在2023年浙大医学院78级45周年同学会上，老同学相会时，很多同学因医德高尚、医术精湛，被提前晋升为主任医师或副主任医师，在部队任职的几位同学成了师级文职人员，在教育医院任职的几位同学都成了博导或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