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穿越时光的年味记忆

啸傲长空

美篇名：啸傲长空

美篇号：30282828

图 片：图2来自网络致谢

70年代末，在我老家湖北天门的农村，每当新年的脚步渐渐临近，我们家就被一种忙碌且充满期待的氛围紧紧地笼罩着。

那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穷得就像那见底的水缸，没什么余粮。但这年味儿啊，却好似积攒了一整个年头的思念，浓郁得如同那化也化不开的浓雾，醇厚得像那刚刚启封的陈酿，满是家的味道。这种味道在狭小的屋子里悠悠地荡漾着，就像丝丝甜意，悄然钻进了每个人的心坎里。

一入腊月，母亲便开始为年夜饭和新年的吃食忙碌起来。在当时，那些鸡、鸭、鱼、肉可不像现在这么寻常，那简直就是极为珍贵的宝贝呢。母亲向来是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平日里，一块布破了就补，补了又补，恨不得用成传家宝；一粒米掉了都要小心翼翼地捡起，不会轻易地扔掉，每一分钱都是从牙缝里艰难地省出来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凑够钱把这些食材买回家。

母亲认认真真地把鸡肉、鸭肉清理得干干净净，每一根杂毛和每一片脏污都被她仔细地去除，鱼鳞也刮得光溜溜的；猪肉呢，则被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块状。

接下来的腌制才是真正考验母亲功力的时候。母亲就像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魔法师，盐、八角、花椒等调料在她的手下仿佛有了生命，被恰到好处地用来包裹住食材。母亲还不忘小心地叮嘱我们：“这些可都是过年才有的好东西，全都不准乱动。”我们兄妹四个听了母亲的话，眼睛就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紧紧地盯着那些食材，馋得不停地咽口水，可谁也不敢有丝毫的“越轨”之举，毕竟那时候对食物的敬重就如同对新年的期待一样强烈。

盼望着，盼望着，大年三十的夜晚终于像一个羞涩的小姑娘慢慢走来了。一家人围坐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旁，其乐融融地吃起了年夜饭。桌上都是母亲精心准备的家常菜，虽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山珍海味，但每一道菜里都满满的是母亲对我们的关爱。

吃完饭后，大家都没有离开，我作为家中兄妹中的老大，带着两个妹妹和弟弟，簇拥着母亲来到了灶台前。此刻，灶台前即将展开一场充满欢声笑语的卤菜之旅，那也将会是一场满溢着爱的表演。

灶膛里的火烧得可旺了，呼呼作响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将母亲的脸映照得红扑扑的，宛如一朵盛开在寒冬夜里的红玫瑰。母亲系上那条满是补丁的围裙，这个围裙虽然破旧，却也似乎沾染了母亲多年来的辛劳与爱。

她熟练地把锅架到灶上，父亲也凑了过来帮忙，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添，一边咧着嘴笑着说：“今天啊，咱们一定要把这卤菜弄得香香的，让孩子们过个欢欢喜喜的好年。”紧接着，母亲就像一位指挥家在指挥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一般，有条不紊地往锅里放入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不多会儿，那浓郁的香味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在屋里四处乱窜，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母亲把腌制好的猪肉、鸡肉和鸭肉一同放入锅中。一下锅，锅里瞬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热闹非凡，“嗞嗞嗞”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就像是一场独特的交响乐。我满心好奇地问母亲：“妈，这得卤多久呀？”母亲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回答：“儿子啊，这可得卤上一阵子呢，得让香味儿都渗进肉里头去，这样才好吃呢。”两个妹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妈，这香气已经把我们的魂儿都给勾走了。”母亲满怀慈爱地看着她俩：“小丫头们啊，就静静地等着吧，今天的卤菜肯定让你们吃得心满意足。”

锅里的卤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好似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大鼎在欢快地歌唱。食材在卤水中时隐时现，渐渐地被染成了诱人的酱色。那香味愈发浓烈了，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撒满了整个屋子，把我们的心紧紧地捕获住。弟弟忍不住伸出好奇的小手想去揭锅盖，母亲轻轻地挡住他的手，就像守护着一件至臻的宝贝，说道：“小子，还早着呢，这肉得卤透了才好。”

先卤好的是猪肉和鸡肉，母亲用筷子把它们夹出来放在案板上。那还冒着热气的鸡肉，泛着诱人的光泽，上面挂带着亮晶晶的肉冻，仿佛是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琥珀。

母亲拿起刀，仔细地切下几块大小适中的肉，递给我们说：“孩子们，快来尝尝妈卤的鸡肉。”我们激动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刹那间，那咸香浓郁的味道就像奔腾的潮水一般在嘴里迅速散开，那种口感真是让人陶醉不已。

弟弟高兴得手舞足蹈：“妈，这肉可太香了，我能吃好多好多呢。”母亲含着暖暖的笑意说：“小馋鬼，后面还有呢。”妈妈紧接着，在锅中加上了豆皮和海带、藕块之类的继续卤着。

夜越来越深，十二点的脚步越来越近了。爸爸一直在灶膛前忙碌着给母亲添柴火，他的脸被火映得红红的，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时不时地还会抬起头看一眼锅里的卤菜和母亲忙碌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温柔和默契。

母亲手中的动作也在加快，把卤好的菜切成合适的形状，整整齐齐地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她的动作轻快又熟练。我看着可亲可敬的母亲，心里暧暖的。

当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爸爸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兴奋起来，他跑到院子里把鞭炮拿了出来。母亲这个时候也已经把大年初一的菜都准备好了，整整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卤菜，还有一些简单的配菜。这些卤菜就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摆放得工工整整。这一桌菜虽然没有那些达官贵人的宴会那样华贵，但在我们眼中，这就是世界上最丰盛、最美味、最饱含深情的宴席。

就在我们还沉浸在对饭菜的满心欢喜之中的时候，新年钟声敲响了。鞭炮声在院子里噼里啪啦地响起来，这声音就像阵阵惊雷，一下子将整个村子从沉睡中唤醒。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先是鞭炮的轰鸣声，然后是母亲那略带疲惫却又无比幸福的轻声呼吸，还有父亲那爽朗的笑声。看着母亲脸上那丝疲倦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的心中满是感动和温暖。

就在鞭炮声响起的那一刻，父亲像是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来给我们。那时候的红包没有现在这般丰厚，但里面却装满了父亲浓浓的爱。我和两个妹妹每人得到了5分钱，弟弟最小，得到了1角钱。虽然钱不多，但在那个年月，这已经是一份相当珍贵的礼物了。我们拿着红包，蹦着、跳着，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宝贵的财富。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这是新的一年的祝福，也是家人之间最深厚的亲情表达。

那个大年三十的夜晚，成为了我记忆深处最璀璨的一颗明珠。那满屋子弥漫的卤香、母亲忙碌操劳的背影、父亲默默添柴的身影、一家人亲切无比的对话，还有那少得可怜却意义非凡的红包，这些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那个艰苦年代独一无二的年味儿。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也没有让人瞩目的春晚可以观看，但一家人就围坐在灶台边和那一桌虽不华贵却充满爱的饭菜旁，尽情享受着家庭独有的温馨时刻。这样的回忆，即便岁月的车轮无情地驶过，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始终像夜空中永不黯淡的星辰，深深地镶嵌在我内心最柔软、最眷恋的地方，永远闪耀着温暖而迷人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