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好的故事（小小说）之九

春风和畅（曹世斌）

喜结良缘

农历腊月十六,一个喜庆的日子。村子上空不时传来鞭炮的炸响声。这是过了腊八小年之后常见的现象。“爱女出嫁，令郎结婚”的喜事多选定在年味渐浓的吉辰吉日。麦好家也不例外。

婚礼头天下午，麦好还在学校上课。堂弟二強急匆匆地来到学校，说伯母抱怨多时了，让他赶快回去拉结婚铺盖。当麦好拉着架子车，从东庄村新娘家回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万家灯火了。

第二天的婚礼很简单。可以说就像平常走亲戚一样，没有彩车花轿，没有唢呐礼炮。新郎在长辈、哥嫂的陪同下，步行到新娘家。同新娘及其家人一同返回。这就是当时实行的所谓“革命婚礼”。

这天，冬日的暖阳努力地发光发热，像是在为新人祝福。麦好身着新式制服，这制服是他会裁缝的干姐亲手做成的，自然是做工精细，有折有棱。麦好头一回穿西装，有些矜持。但新式的发型，紫红的围巾，让麦好显得格外精神，格外帅气，俨然城里知识青年的模样。

陪送春暖出嫁的，是春暖的姐姐。只见她提着红布包裹的脸盆，时刻不离春暖左右，生怕妹妹被人突然抢走似的。春暖脸色红润，眉目清秀，两条粗实的辫子似乎长了许多。身穿花条绒上衣、蓝裤子，黑条绒女式布鞋，衣着紧身得体。丰满的前胸戴着粉红纱巾，轻柔飘动，彰显着青春女子含苞欲放的成熟之美。

说是婚礼，其实，并没有什么礼仪，而闹洞房倒有一番热闹。麦好本家的弟弟、侄子，更多是他教过的学生都接踵而来，蜂涌而入，很快挤满了仅有十多平米的新房。叫新娘背语录、唱样板戏，表演节目是闹洞房的主题。新娘若不顺从，便是动手动脚地抹花脸、拽辫子，拉来推去，像开批斗会一样的激烈，刺激。腼腆的春暖哪有过这般遭遇。她无所适从，难以应对，又不敢任性发脾气。危难关头，长辈们出面，笑脸制止，好言相劝，并拿出些点心、糖果分给孩子们，孩子们得到了好处，欢笑着散去。

此时，麦好进屋，拿着一包糕点，端来妈妈做好的荷泡蛋放在桌上，要春暖趁热吃下。春暖说，早气饱了，看你教的学生，一群坏蛋。麦好看了眼春暖蓬乱的头发，忙道歉：对不起，让你吃二遍苦，受二茬罪，过旧社会了。春暖噗哧笑了，接着，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在麦好身上，嗔道，你早点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来保护我。麦好赶紧把春暖搂在怀里，两人亲密无间地说着甜言蜜语，一会儿便没了说话声，却听到床底发出了一阵声响，突然钻出来一个人。

啊！麦好大吃一惊，说道：你——二強，想吃点啥？二強端起桌上的饭碗，三口两口将荷泡蛋下肚，顺手抓过那包糕点，做了个鬼脸，偷笑着向门外跑去。

　　次日，春暖黎明即起，扫地做饭。从此挑起了一粥一饭、一针一线，供全家吃喝穿戴的重担。后来，婆母卧病在床多日，春暖昼夜护守，喂婆母一口一口地吃饭，帮婆母一缕一缕地梳发……婆母感动地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闺女，我会像你妈那样疼爱你。这是春暖最想得到的，更希望婆婆就是自己的再生亲妈。

春暖的妈妈一直体弱多病 ，在大女儿出嫁之后，春暖几乎接替了妈妈的全部家务。春暖十七岁时，妈妈不幸病逝。春暖悲痛欲绝，曾独自一人跑到妈妈坟上抱头痛哭。后来，不知在梦里妈妈给了她什么样的可怕面孔，说了什么样的断情绝义的话，竟让春暖奇迹般地坚强起来，义无反顾地担当起伺奉老奶奶、照顾小弟弟的责任，尽力为父亲排忧解难。可以说，春暖不畏艰难的倔強性格和心灵手巧的烹饪、针线技术，完全是在娘家练就出来的。

常言说，苦命人总是祸不单行。就在春暖妈去世后的第二年，“史无前例”的运动，让春暖蒙冤受屈，倍受精神折磨。她在大队果园里被监禁劳动，长达六个月之久。最后真相大白，平反昭雪，并以推荐她上学来补偿其精神损失。但善良孝顺的春暖，丝毫不考虑个人的未来和幸福，竟选择了赡老养小的辛劳之路，无怨无悔地为奶奶送了终，让弟弟成了家。

麦好十分同情春暖的不幸，从不为难春暖。他知道自己尚未功成名就，只有坚定不移地奋斗在难得的工作岗位上，守职尽责，埋头苦干，以事业的成功，扛起家庭生活的重担，努力给春暖以物质资助和精神慰藉。麦好在拼博着，期待着风雨过后见彩虹的一天。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尽管是在长达五年之后。五年来牛郎织女般的生活和走过的坎坷之路，让春暖和麦好感悟到社会的深不可测。那位“热心”的妇女队长，因相中了麦好的人品才华，从中作梗，撵走了“退亲”的那个男子，企图把她娘家侄女嫁给麦好。还有，在教师伙房见过的那个高个女生，也就是见麦好牵着老黄牛的那个胖姑娘，回到东庄村后，也不知散布了多少风言风语。致使春暖和麦好的婚事一波三折。但有情人终成眷属。（九）

作者简介：曹世斌，巩义人，笔名：春风，中共党员，高级教师，河南小小说学会、郑州市作家协会、巩义市杜诗学会会员，退休后热心公益，创作诗文，作品散见于省市报刊平台，部分作品获奖，著有诗词集《春风和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