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谈妥一百元带路费以后，女带路人上车指挥我们绕过了封路的道口和停不进车去的停車场，车停在明孝陵神兽道附近的没人管的道路边上。</p><p class="ql-block"> 八个月前，我们到过这里的梅花山看梅花；今天专程来神兽道看枫叶。看梅花时梅花节高潮已经过去，今天看来也是已近红枫尾声。神兽道两边的乌桕树叶已经落尽，只剩下铁丝一样坚硬的黑枝和一点一点白色的乌桕籽； 髙大的枫香树尽管红叶满树，是成熟和喜悦的秋色，但已不断有红叶无声飘落；只有 精致的鸡爪槭开得红红火火，依然精神十足。</p> <p class="ql-block"> 尽管时近傍晩，依然游人如织。他们兴致勃勃地徘徊在深秋的暖阳下，穿行于神兽道两边的狮、獬豸、骆驼、象、麒麟和马之间，他们把石道上的落叶踩得粉碎，成了一条暖色的地毯。</p> <p class="ql-block"> 神兽道两边的这些神兽，神情都很谦恭，这是迎接至高无上的明朝老皇帝应有的礼仪，只是职责不同才有站立和跪下的区别。</p><p class="ql-block"> 六百多年前，它们刚刚雕成，从遥远的地方艰难地运到这里，被赋于了威武、公正、仁义、稳健、忠诚的意涵，守护着老皇帝的陵寝，同时也守护着老皇帝留下来的明王朝。六百多个春夏秋冬，无数的风霜雨雪，並没有在它们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但如果它们真是神兽，它们一定会感到时代的巨大变化，明王朝早已寿终正寝。</p><p class="ql-block"> 不要说六百年，就一百年间，神道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吗？一百年前，法国的外交官保尔•克洛代尔是这样描绘神道的，“眼前呈现出许多形态怪诞的巨伟动物雕像。......它们庞大而畸形的身影浮现在一片苍凉野地之间。”同时代有个德国人骆博凱在写给母亲的信中也说到了这些石像，他写道：“如同在中国各地那样，明孝陵这里也有恶鬼作祟的问题，幸好中国人及时认出了恶鬼试图走近墓地的方向，建了一条绕弯的神道，两边站立着成对的巨大石雕动物和文武官员，阻挡恶鬼进入。这些由巨大岩石雕凿成的不可思议的形象，看上去确实令人有阴森可怖的感觉。”到了今天，这些石像身处花团锦簇的公园和快乐的游人间，它们再也不会让人觉得阴森可怖。或许，它们也为卸下了守护皇陵的重任而能与民同乐而乐不开支呢。</p> <p class="ql-block"> 我确实並没有感到他们的可怕，只觉得他们卡通一样的形象憨厚可爱，难为它们跪了六百多年还是如此毕恭毕敬，就像那些温顺的宠物猫狗，它们一定感受到了前所有的轻松和惬意。</p> <p class="ql-block"> 我走到跪着的大象背后，撫摸着它的厚实毛糙的屁股，隐隐地感到它的屁股是暖暖的，或许是它吸收了西去太阳的阳光，或许是它古老的生命又有了活力。</p><p class="ql-block"> 2017年11月25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