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济威 <p class="ql-block"> 李玉伟与王兰香将搭伙割的大柴捆好挑到河边码好后,天已渐渐擦黑,连续作战的农工开始陆续返回大队。李玉伟收拾好自己的工具也准备回宿舍。王兰香见状,轻声喝住他,不容置疑的说,今天与我一起回家,到我家吃晚饭。李玉伟迟疑片刻,转过身来,与王兰香回居民点了。</p> <p class="ql-block"> 王兰香家的小锅灶,煤灯勿隐忽现,几只飞蛾在灶头上空无目的地打旋,昏黄的灯光将它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煮的粥在被烟熏黑的铁锅里翻滚、沸腾,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热气腾腾地升腾而起,弥漫在昏暗的屋子里。王兰香的小老公刘来安先一步到家,将粥烧开,便围坐在矮桌旁,等待着晚饭的开启。随后到家的王兰香见到粥已经煮上了锅,便麻利的又到大屋挖出白面粉,㓠碎几根洗净的老葱放入面粉、放点盐,倒水调好,点燃空着的大锅,烙出一锅饼。这是特殊的规格,刘来安知道,这是用来招待李玉伟的。一切停当,王兰香用衬裙下摆擦了擦勺子,那动作带着几分随性与豪爽,而后朝着李玉伟喊道:“进来吃晚饭吧!” 声音在屋内回荡,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李玉伟把上衣随意地披在肩上,带着一身的疲惫与无奈,从黑暗的角落中钻了进来,慢悠悠地走到矮桌旁边坐下。看到李玉伟进来,刘来安的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敌视,或许这是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在了他稚嫩的肩头形成的。“你为什么脸色这样阴沉?” 王兰香沉着脸低声问道,她的目光在刘来安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疑惑与关切。“看来是要下雨啦,腰痛哩。” 李玉伟试图缓解这略显压抑的气氛,故意开着玩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可那笑容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尴尬。</p> <p class="ql-block"> 王兰香含笑坐在李玉伟身边,她的笑容里似乎多了几分羞涩与甜蜜,与小她四岁、矮她一截的丈夫刘来安说起话来,这种平视的说话平时是少见的。然而,不知为何,两人的对话总是充满了隔阂,话不投机半句多。</p> <p class="ql-block"> “今晚是否有戏,老婆!” 刘来安没话找话地说着,试图找回一些夫妻间的亲昵。此时,李玉伟低头拼命地喝着稀粥,咬着烙饼,发出 “咯吧咯吧” 的声响。对于一月口粮只能糊半月的他有如此喷香的白粥还有葱饼,简直就是奢侈了。但是,想到下面有可能会发生的故事,总觉得有些说不说的滋味,可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王兰香也只是低着头吃饭,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顿饭上,而是在盘算着今晚的安排,连眼睛也不抬,对刘来安的玩笑话,只是勉强地笑笑,她脸上热辣辣的,蒙上一层不安的红晕,那红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p> <p class="ql-block"> 饭后,刘来安第一个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有些急促,带着几分愤然,大步走到里屋去了。他的背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那小小的身躯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p> <p class="ql-block"> 刘来安的命运,似乎从十三岁那年就被注定。受旧思想的影响,身体日渐不济的刘来安父亲,在他还是个懵懂少年时,便张罗着为他提亲。老人满心期盼着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前,能看到孙子出世,延续刘家的香火。于是,经人做媒,谈到了三河公社十八岁的王兰香。当时的王兰香,一心向往着嫁到农场,过上不一样的生活,所以也顾不得刘来安年龄尚小,便急忙忙答应了这门亲事。</p> <p class="ql-block"> 然而,由于当时正处于“破四旧立四新” 的高压形势下,场部领导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立刻下令阻止。随即,场部派妇女主任带队,率领大屁股滩分场吴州知青陈素玲,邗州知青李玉伟、我还有家属队黄兰香等人到三河公社王兰香家做工作。没想到,这边的工作还在进行,那边王兰香的家人已经偷偷地连夜将王兰香送出家门,到大屁股滩成亲了。</p> <p class="ql-block"> 婚后的生活并不如王兰香所期待的那般美好。刘来安年龄太小,营养不良,生得瘦弱,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偶尔在王兰香的调教之下,勉强为之,但总是难以尽兴,紧要关头总是大煞风景。而此时的王兰香人高马大,正值青春旺盛时期,又懂得了男欢女爱,她内心的渴望与孤独无处诉说。女人的晚来的爱情,并不是紫红色的花朵,而是疯狂的,像道旁的迷人的野花,一旦绽放,便难以抑制。</p> <p class="ql-block"> 王兰香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干起活来猛打猛冲,像一阵旋风似的,有着使不完的精力。每次分配的任务,她总是第一个完成,还热心地帮助别人。加上她思想单纯,对党和毛主席的教导深信不疑,能积极参与各项学习活动,因此,场部也就渐渐忘记了她那段顶风结婚的历史。很快,她便被提拔为妇女队长,还评上了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经常在大会上报告学习心得,还到六合开过会,事迹还登上了《六合报》,虽然只是短短百十字,但已经在农场引起了轰动。</p> <p class="ql-block"> 徐玉清书记每次在她讲演以后,都得号召大家向她学习,特别要求知青,要向王兰香学习,李玉伟与我更是如此,要脱胎换骨,彻底融入这片土地。李玉伟成了第一个响应书记号召的人,自告奋勇地要求来到了家属队。</p> <p class="ql-block"> 自从李玉伟到家属队以后,王兰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的脸上仿佛被人作了个记号,烫了个烙印。家属们一遇到她就狡狯地笑着,在她背后不以为然地指戳摇头,姑娘们也都嫉妒她,特别是刘冬梅。而她却骄傲地、高高地仰着充满幸福的、然而却是羞愧的脑袋。她沉浸在对李玉伟的追求情感里,无法自拔,却又不得不面对周围人的异样眼光。</p> <p class="ql-block">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王兰香的情史便尽人皆知了。起初大家只是悄悄地谈论着这件事,将信将疑,毕竟这种事情在当时的环境下,是为人所不齿的。但是在一天黎明时分,知青 “愣头青” 周明,看见他俩在朦胧西沉的月光下,躺在家后的草堆中间。这以后,事情就像汹涌浑浊的波浪一样,迅速传开了。</p><p class="ql-block">这事也传到了刘来安的耳朵里,有一个星期天,他来到知青宿舍里试探,一走进宿舍,知青们像是有意似的,脸上都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怎么好久不见你啦,刘来安?” 一个知青笑着问道,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家里的事简直忙不过来。” 刘来安苦笑着回答,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怎么能这样?你的媳妇这么能干,能忙不过来。” 另一个知青接着说。“媳妇有什么用呀:整日里在外边疯,里里外外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在瞎忙活。” 刘来安无奈地抱怨着。知青们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说:“亲爱的小弟弟,你家不是有个现成长工吗,干吗瞒着不说啊,就差为你家添人进口了?”“什么长工?” 刘来安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什么长工?整日在你家帮忙,你真会装糊涂。” 知青们哄笑着,笑声在宿舍里回荡,刺痛了刘来安的心。</p> <p class="ql-block"> 刚结婚时正值炎夏,刘来安放着老婆不睡,经常与一般小朋友在外乘凉,有时直到人走完了,自个就在外边睡着了。王兰香只得将他抱回上床,可是,再怎么呼他也是不醒。于是,王兰香彻底绝望了,便与他分开各睡各的,他睡西边屋她睡东边屋,反正也指望不上他了,免得一个床上闹心。刘来安的父亲刘初奎负责养牛,常年住在场头的牛棚里,况且他也不想打扰小俩口的甜蜜生活。因此,吃过晚饭刘来安独自到自己的西房睡觉去了。</p> <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李玉伟还是当着刘来安的面说是要走了。其实,出去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王兰香住的东屋。屋子里非常简单,一张木框子的床,床上铺了一床格子土布的褥单,在当时这已经算得上比较奢侈但仍显得寒酸,因为那是金县普遍使用的床。床头竖放了两只木箱,箱上点了盏油灯,灯芯故意捻得很短,灯光隐约得有点昏暗。王兰香拉开门,一把将李玉伟拖进屋里的床边,如意地笑笑:“你今日割了那么多的柴,又是大冷天!也该歇歇了”。“那好,你这么心疼我,我就走。” 李玉伟半开玩笑地说着。“那能呀。” 说着,王兰香便紧紧地靠着李玉伟,借势扒住他的肩膀,双手从后肩和前胸搂住李玉伟的脖子。李玉伟浑身燥热,心似乎已经跳弹到喉咙口了。他跨进这个柴笆的门坎时,就紧张得腿肚发抖。那温热的胸脯贴着他的胸脯,那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他已经浑身痉挛。他扶她坐到床边上刚松开手,她又歪过头说:“我的腰里有个小毛病,不小心就岔住气了,疼人!你给用拳头捶几下就好了。” “你说捶哪儿?” 李玉伟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王兰香用手指着腰肋下说:“就这儿。” 李玉伟就攥起拳头轻轻在她手指的地方捶击。王兰香呻吟一声: “你手伸进来轻轻地揉一揉吧。” 李玉伟便松开拳头,伸入衣内贴着肉用手掌抚摩起来。温热的肌肤传感到李玉伟已经变得粗硬的掌心,胸腔里便涨起汹涌鼓荡的潮水,他起身来三下两下剥光了王兰香的所有衣服,用尽全身气力把她压在身下,恨不能把她压扁挤碎。他咬着嘴唇,自觉血已涌上脸膛,王兰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从床上翻坐起来,扑进他的怀里。美好的肉体在他怀里抖颤不止,一股无法遏止的欲望催着他把她死死地箍抱到怀里,似乎要把她纳进自己的胸膛才能达到某种含混的目标。她的双臂箍住他的脖子,浑身却像一口袋粮食一样往下坠。他就这样紧紧地搂着她。她突然往上一蹿,咬住他的嘴唇。他就感到她的舌头进入他的口腔,他咬住那个无与伦比的舌头吮咂着,直到她嗷嗷嗷地呻唤起来才松了口。她痴迷地咧着嘴,示意他把她咬疼了,却又把嘴唇努着迎上来,暗示着他的唇。他在这一瞬间准确无误地把双手伸入她的怀里、伸进坚挺饱满的双乳。她顺势就倒下去,把他也坠倒了,压在她的身上…。此时此刻,什么美丑、年龄、出身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抛到九霄云外,竭尽全力只知道冲刺,忽然,李玉伟的浑身像遭到电击一样,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腹下潮起,迅即传到全身,他几乎承受不住那种美妙无比的感觉的冲击,突然趴在她身上,几乎要融化成水了。那种美妙的感觉太短暂了,像夏天的一阵骤雨,他一身松软一身疲惫一身轻松,喉咙里通畅了,胸腔里也空寂了,燥热退去了。</p><p class="ql-block">不知过了多久,双方温度慢慢退却。李玉伟说,我得离开了,明天还要去柴滩割柴。王兰香不再挽留,于是李玉伟爬起身来,悄无声息地出门,消失在黑暗中。</p> <p class="ql-block"> 而此时已经睡了一觉的刘来安摸了摸搁在柜台上的火柴,点亮油灯,猛地坐起身子。看到主人坐起,养了多年有着硕大脑袋的花猫跳到刘来安的脚边,想要跟他亲热亲热。它弓起背,友爱地往他脚上撞了一下。刘来安心烦地一脚把它踢得撞在木凳上,随着下床,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这几天随着父亲在柴滩干活,不知咋的将一条腿的筋扭了,走路有点不方便。由于刘来安年龄尚小,实足只有十四周岁,所以还没有上劳力,农垦局规定十六周岁才能上劳力。他径直走到东边的屋。像牛一样地低着脑袋,把青筋暴起的手指头紧握成拳头,那条有点瘸的腿显得更瘸了。他借着下半夜的月光隔着笆墙掏出的一个小窗往里边瞅了一眼,发现薄薄的被子里裹着的只是一个人的形状, 心里暗暗发狠:“你这个骚娘儿,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跟那个小标脸勾勾搭搭,哼,你当我不知道…… 现在你不是我的,将来肯定是我的!”</p> <p class="ql-block">本篇图片取自网络,用图及插曲均与文章内容无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