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李花

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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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骤降，天气的变化实在难以预料。朋友向我转发他所在城市的天气，比我们这里的冷有过之而无不及。河里落满了树叶和竹叶，有⼀片红色的叶子还飘到了我的面前。

我在菜园里摘萝卜叶子，叶子干干的，不由得想起前两天那场盛大的露水。

那当然不是幻象，此刻的风也不是，它们经过野外的时候，我还听到了风的哭声。那声音真的有点可怕，风⼀阵阵的卷集，我赶紧将外套上的帽子往头上套。

有鸟声经过，也带着⼀股清冷。那声音远去了，它们会有温暖的居所吗？那些要在春天打开的花朵，都会停顿下来吗？我突然想起了那棵李子树，它应该开了吧，年前我往屋后跑，树枝光秃秃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今年立春迟，李花开得迟，可见李花真的紧跟节气的。

这么冷的天，它真的开了。中午洗完碗，我终于走近那棵树。鼓鼓的花蕾已冒出，心急的几朵已经打开，单薄的花影，我想照清其中的一朵，可风太大，树枝在摇，小小的花朵有点晃眼。

不高的李子树，枝条弯曲、杂乱，无法拍出春天的欣喜，可是看着那些枝上的绿蕾，心中有种感觉也被点燃。冷风是吹不了多久的，春天毕竟来了。

这几年，我年年都来记录一棵李树的开花，它似乎并没有长高许多，枝条倒是多了一些，歪着身子，那是一场台风经过留下的印记。

那时，我以为它活不下去了，种李子的人也不管它，倒伏在地，很快被杂草覆盖。

后来，它从杂草中举起⼀朵瘦瘦的李花，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便喜欢上了这棵李子树。

其实，我总觉得所有的李子树都不会像香樟⼀样活上很多年。它也不同梅树，不会有许多人追随它的身影，更不会有人为它留下“聊赠一枝春”这样温暖的句子。更不会有⼀场雪专为它而来。它有点寡淡，没有浓郁的气味。

它是那么普通的树。除了它酸涩的果子，没有多少人记得这样的树。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它就是这样，很灿烂的开过几个年头，然后就枯死了。我们种过两棵李子树，一棵早李，一棵南华李，都是这样的命运。

所以，我对李子树，有⼀种怜惜的感觉。总觉得，它能打开，便是向我传达⼀种流年的安好。看，它又活过了一个冬天，看，它又开了。

所以，此时的冷都不算什么。逢春开的花都是自带温度的，它们能感知到春的存在，不会因为几天的寒冷而萌生退意。花开已在枝头，几朵小花拥挤在一起，素净，简单，泛着⼀股白光。

欲开未开时，花蕾上也是点缀着⼀抹粉色的，后来，那点粉色会慢慢褪去，变成完全的白，然后，像所有的花⼀样落下。

花落后，那些嫩叶便会很快长出，整棵树开始迸发更大的生机，这是每个春天的经过，也是属于李子树年年重复的光阴。那么多的小花开过，其实年年少见果子留下，它像是一种际遇，又像是某种人生，活得不算轰烈，也不是完全没有故事。

人和树都是活在世上的生物，都是尽可能的活着。可树比人更加安静。人总在慨叹时间的流逝，它们只管默默开放，不管来日如何。

以⼀种很朴实的情感，一朵朵的开，无论是横斜还是举起来，有了花开的枝条，便有了生动的舒展。

一只小小的蜜蜂飞来，枝上的花朵让它乱了方寸，那分明又是欣喜的声音。没有香气的花开，它是如何寻觅到的呢？春天或许有种耳语，只有它们知道，你若开了，我便自来。

春天真的有某种深情，如果你惦记，我便有所感应。如枝上初开的那⼀朵花，阳光正好，何惧寒风吹彻。

没有红梅映雪，那就看⼀朵李花被阳光照耀的样子，不需怅然，也不要将未知的事想上几遍。

日子⼀天天过，李子树仍会开上好几天，它不会开满整个春天，但在此时的风里，它无异是美丽的所在。

空旷的世界里，风仍在吹。树会枯寂的活着，也会热烈的拥抱一下春天。其实，能开放的树，它们更加靠近人们心中的意愿。

李子树开花了，值得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