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兴安岭上制煤渣砖

东立

<p class="ql-block">  加格达奇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才11月初,北风就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我们裹紧棉袄,推着独轮车往发电厂去。车轮碾过冻硬的土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p><p class="ql-block"> 发电厂就在我们建材厂西边三百米处,近在咫尺。高高的烟囱日夜冒着黑烟,煤渣堆得像座小山。我们挥着铁锹,一锹一锹往车上装。煤渣还带着余温,在寒风中腾起白雾。我的手套早就磨破了,手指被煤渣烫得生疼,却舍不得停下,这些煤渣,就是我们建厂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搅拌煤渣水泥可是个技术活。水多了不成型,水少了粘不住。我们像和面似的,把煤渣和水泥搅匀,再一锹一锹填进木模子里。等待煤砖凝固成型。脱模的时候最紧张,生怕砖坯散了形。一块块煤渣砖整整齐齐垛码在空地上,远远望去,像列队的士兵。</p><p class="ql-block"> 宿舍盖好的那天,我们住进自己建造的新房,鼻子里还能闻到淡淡的煤渣味道。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煤渣砖墙上,那些粗糙的颗粒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p><p class="ql-block"> 五十多年过去了,那些用煤渣砖垒起的宿舍早已不在。可每次闻到煤渣的味道,我总会想起加格达奇的冬天,想起推着独轮车的日子,想起那些在寒风中冒着热气、带着温度的煤渣砖。它们不仅仅是建筑材料,更是我们那一代支边人用双手创造的劳动成果,是青春岁月里最深深的印记,一生一世也不会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