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前晓月融禅意 ‍宫内古灯映穆容

康乃馨

灯，留在我记忆深处的，是1991年广西南方儿童食品厂推出30秒黑芝麻糊广告的《叫卖篇》……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条典型的南方麻石小巷，一对母女挑着竹担的背影，一盏摇摇晃晃的煤油灯。 伴随着一声亲切而悠长的“黑芝麻糊哎”的吆喝声，一个穿着棉布长衫的小男孩兴奋地跑来，用充满渴求的眼神望着锅中浓香四溢的芝麻糊。 静谧的小镇、悠扬的民谣、沸腾的芝麻糊、摇晃的煤油灯……这则广告的灯对我触动最大，那是一盏黑暗中照亮回家路的灯，让人想起故乡和亲情的味道。 　　直到2024年秋末冬初的一天，我在太原蒙山景区见到了“古灯春秋”，才刷新了我的记忆。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灯蕴含着许多意义：有“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的相思；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豪情；“秋晚莼鲈江上，夜深儿女灯前”，这是灯下的温暖；“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这是灯下的欢欣…… 　　慧光明净，不输日月。 这是一个隐身于蒙山大佛脚下的古灯博物馆。 驱车前往蒙山景区，沿山路步行半个多小时，走过一排排窑洞铺面，中间的小隧道是通往开化寺的入口，沿山坡拾级而上，密密的丛林，啾啾的鸟声，一座静谧的小院映入眼帘。古色古香的门匾上刻着“山西慧光古灯博物馆”几个大字，门柱上写着“山前晓月融禅意，宫内古灯映穆容”。出乎意料，这里有一个“古灯博物馆”，原想走马灯地看一下，结果进去后被深深吸引。 　　走进院子，屋檐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院内放置一顶石灯，据了解，是按照龙山景区童子寺的“燃灯塔”复制的。唐代史学家李百药在《北齐书》中记载：“凿晋阳西山为大佛像，一夜燃油万盆，光照宫内”，描绘北朝时龙山燃灯塔的灯光，照亮十里晋阳城的壮观景象。对于创办者来说，十余里外龙山顶的这一古灯，仿佛穿越历史长河，冥冥之中与古灯博物馆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山西慧光古灯博物馆属于非国有博物馆，由山西盛世经典古建筑景观雕塑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峰先生创办。2016年12月揭牌开馆，是我省第一家集陈列、展览、收藏、研究与社会教育为一体的综合性古灯博物馆，向游客免费开放。 博物馆占地面积600余平方米，分为5个展厅，分别为“张灯结彩”“古灯春秋”“万家灯火”“灯行万里”“指路明灯”，共轮番展出从战国、秦汉到20世纪的灯具2000余盏。漫步展厅，我彷佛穿越了2000年历史的灯火走廊。 　　这是中国古灯燃料演进图，记录了从战国到明清的进程。 　 这是战国时期的陶豆灯，把动物油脂盛放在里面用于供奉的器皿，灯体由底座、柄、盘三部分组成，灯盘是圆形，简单朴素，是古灯馆藏最久远的灯。 　　这盏汉代青铜器灯就考虑了储存油脂的需要，翻起盖来可以用来点灯，不用的时候就可以把盖子合起来，非常实用。 　　这是一盏省油灯，起源于唐代，是古灯集实用性、艺术性、科学性于一体的代表作之一。陆游《斋居纪事》：“书灯勿用铜盏，唯瓷盏最省。蜀中有瓷盏，注水于盏唇窍中，可省油之半。”瓷盏中间的夹层为空腹部分，注入冷水，可以及时冷却油温，达到省油的目的。这种灯其实就是古代的节能灯。后来，“省油灯”和“不是省油的灯”被演化为口头俗语，在民间广泛流传，并且在文学、影视作品中非常活跃。“省油灯”比喻人老实厚道。“不是省油的灯”有两重意思：褒扬者比喻某人精明干练，有根底，有来头，主意多，智慧高；贬低者比喻某人攻于心计，奸诈圆滑，老谋深算，不好对付，不甘寂寞，从不吃亏，惯于损人利己。 　　洞房花烛乃人生喜事，关于“花烛”，还有一串串相关知识链接。 在中国古代婚俗中成对的大红蜡烛，俗称“花烛”。常置于厅堂的桌案上，成婚当天昼夜点亮，意在营造喜庆气氛。南北朝时已有花烛，唐以后形成风俗。南朝有诗：“何如花烛夜，轻扇掩红妆。”烛，古字“燭”。火从意，蜀从形。火，即火炬。蜀，即葵虫。上古时，举火成“炬”；炬芯用苇草制成，形似葵虫。故写作“燭”，后又简化为“烛”。烛也是灯的本意。《说文解字》说：“烛，庭燎大烛也。”在“灯”字出现之前，“烛”即代表“灯”意。《古诗十九首》云：“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南北朝时，制蜡技术成熟，烛裹蜡后变成蜡烛，携带性增强，照明度提高，成为灯的重要品类。由于早期的蜡烛为桦树皮包裹松脂、油脂而成，故城“桦烛”，又经民间演化和文学渲染后，形成“花烛”的美好寓意。 　　第三板块“万家灯火”，展现了100多盏灯，五光十色，造型各异。一盏盏市井的、烟火气的、让人向往的古灯，充满强烈的生活气息，我在一盏盏古灯中，感受到满满的温暖和祝福。 这是清代的黄铜酥油灯，也是古人的灭蚊器，前面的喇叭口是专门用来吸蚊子的。点燃灯后，蚊虫被亮光吸引，然后就会被热气流吸入灯内。 　　第四板块为“灯行万里”，这个展室的灯具来自世界各地。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灯具的国家之一。历史上随着中西文化的交流与碰撞，各国灯具文化兼收并蓄，广泛融合，使大千世界变得更加光彩夺目，绚丽多姿。一直到十九世纪，爱迪生发明了第一盏真正有广泛实用价值的电灯，从此全人类进入了从火、油到用电照明的崭新时代，而灯具产品也随之走向节能、环保、智能的现代文明。 　　第五板块是“指路明灯”。 如果世界没有光明，万物将会混沌不分，黑白不清。如果人间离开灯火，黎民将在冰冷暗夜中寸步难行。 人类历史就是不断冲出黑暗，寻找光明的历史。 1921年，中国共产党诞生了。从最初散发微弱光亮的点滴星火，到现在形成燎原之势，红遍中国，照亮大地。 百年来，中国人民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与折磨，最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迎来了光明。 百年来的实践证明，中国共产党就是领导中国人民反抗压迫，追求自由独立，不断走向美好的指路明灯。 　　参观完古灯博物馆，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但长了知识，为先辈们的聪明智慧所折服，还为收藏者的情怀所感动。 古灯作为一种承载人类文明的重要载体，真实记录了先民们不断寻求光明，憧憬美好，走向未来的悠久历史。从西侯度人高举火把，照亮生活的那一刻起，人类经历了凿石为灯、陶土烧灯、青铜铸灯，以至秦汉以后两千年漫长的灯具演变历史。灯具是社会文明的符号，灯具的进步也见证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 展馆的创办者李峰先生经营着一家古建景观雕塑工程公司，不过大部分收入都用来维持博物馆的花费。不盈利，每年还要贴钱，到底图什么？李峰在一次问答中讲到：“收藏古灯是对中国文化的一种传承。灯不但能照亮方向，还能照亮回家的路。无论你走得多远，也要记得回家，因为家里永远有一盏灯为你亮着”。 我点燃心灯照亮无垠的夜空让所有离散的灵魂都能感受光明穿越时空寻找那一份纯真让爱与希望在心中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