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二三事

杨合祥

<p class="ql-block">我的老同学何明校,在2025年2月1日(农历乙巳年正月初四)升天了,在人世间八十三年。这八十三,使我联想到伟大领袖毛主席,也是活了八十三岁。老何竟然与伟人同寿,以后只要说到毛主席,我就会想起你老何,真让我欣慰;何仂何路说,你升天时安详,应是平生无遗憾。</p><p class="ql-block">此时此刻,.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老何说,为叙述方便,就用第二人称吧。</p><p class="ql-block">自2月1日接到郭祥龙的电话后, 我就心慌意乱的,我想跟祥龙到重庆去与你道别,但我腿脚行走不便,又担心这大冬天的,春节期间,高铁乘不上,在公交车上颠簸,我人未到石桥铺,就随你而去了。我不能找死,与你同堂,那不是作死吗!枯坐火炉旁,泪眼中,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过去的事,一幕幕的,像影片一般,有的竟是非常的清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你我的初见,是在一九五五年的九月一日。一群身着蓝灰两色家织粗布衣服的少年,在操场上,听从朱主任点名的声音,看着他手指的方向,默默地移动到贺履谭德香两个班主任面前。我们都是从各个村小考到朱衣小学读五年级的,既兴奋又敬畏,没一个打闹的,没一个说话的。十三年以后我才得知,你家住砚瓦山靠长江的那一方,我家住砚瓦山北边半山腰,你上学得翻山越岭,好几十里路,读书得住校。我比你近点儿,但冬天里也得天刚亮就上路。同学期间,我俩基本没有交集,还可能没说过几句话,一年后你因离校太远就转学到江南中心校去了。你比我大两岁,却比我晓事得多。记得二零一几年在三角坝聚会,你打趣我说,上高小时,你个头儿小,与汪承英同桌,汪承英小学没毕业就嫁人了,你俩坐一起,她像你妈!当着众人的面,整得我很难为情。低头寻思,这位大姐姐现在安好?</span></p> <p class="ql-block">往事并不如烟。时隔十三年后的1968年,你又神奇的出现在朱衣小学的操场上,那时我正在那里代课。我木登登的走向你,“你找我?”你却反问我:“不认识啦?”当时我对你毫无印象,沉默不语,还是你打破了尴尬, 报出白正勇,周祥忠等一大串同学的名字。我终于明白了,你是何明校。但同学时的那个印象模糊的你,怎么也不能与面前的这个英俊军人连在一起。你我都长大了,岁月是把杀猪刀啊!但紧跟着的一句,硬生生地刺痛了我:“当老师啦,就不认识老同学啦?”这是什么话呀!我一个代课的,自个儿瞧不起自个儿呢!我望了望你军衣上的四个兜,真想回怼你:“在老同学面前摆官架子了!”但这场合,你劳神费力的打听到我,到最初相识的地方来看我,是我没认出你,有错在先,我真是厕所里捡张纸,开不得口。</p><p class="ql-block">至此以后,你我都精心的浇灌这株幼苗___同学情:同学,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段经历,更是一种永生难忘的情缘,不管多少年,也无论在何地,只要同学见面,都会满心喜悦的谈论陈年旧事,甚而打打闹闹,真像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岁月里。</p> <p class="ql-block">斗转星移,时光挪移到一九八六年八月底,你光临寒舍,给我出了个难题:你儿子何仂没上六年级,没参加小学毕业考试,想上初中,要顶替我家爱华初中新生名额。当时我已调奉师,你说,我家爱华会随迁进城上学。我知道 ,这招生的事,历来是严禁教师染指的。你却没等我回答就起身告辞“交给你了”,如命令一般。我赶忙说,要得,要得!我把爱华的新生入学通知单交给你,“拿这个去报名,你一个大所长,人家是会买你这个面子的!”</p> <p class="ql-block">两年以后,我挪窝奉中。你真会来事,把何仂带到了我家,要再打擦边球:你要把我家爱华从永中转学到奉中,让你家何仂转学到永安中学去填空占位。我真佩服你了,明目张胆的搞起了狸猫换太子!你对子女的教育,抓得很及时,抓得极到位 ,让我自惭形秽。八六年我到奉师时,奉师解决不了子女读中学的事。我无奈把大女英华留在朱衣中学,让爱华重读六年级,第二年再考入中学。回想当年,面对困境,我是一筹莫展,而你呢,老能瞅准机会,见缝插针。老何啊,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伟大啊伟大!</p> <p class="ql-block">本世纪初,水淹古夔州,百万大移民,你乘势置房重庆。本是时常走动的两家人,又如长天之参商,见不着面了。二零一几年你重返故里,来魏家坪奉中宿舍,老同学光顾,我顿感蓬荜生辉。你谢绝我的挽留,还要去徒弟家,我送你到大校门,见是周业刚,反被他邀去他家,饭后我们下楼,经过底楼棋牌休息室,被一眼尖的牌友发现,一声何公安,几个牌友放下扑克就围了上来,接着陆陆续续来了满屋的人,何特派,何所长,一声高似一声,惟恐握不上手,那亲热劲,好像我被隐身了一样。我在朱衣中学上十年,教过的学生也成百上千的,这个居民区好像一个也没有,当时认得的就一个烂西瓜,一个卢德常,他俩不是学生,可能是家长。看来,桃李遍天下这一溢美之词,是官老爷的厕所___没我的份。</p> <p class="ql-block">一个月前,你从歌乐山干休所回到何路家,我老伴儿与熊老师视频,在手机里我俩还见过面,哪想到竟是最后一面!你直肠癌术后已三年多了,我认为你恢复得不错。今天看来,那是你与病魔缠斗的坚毅,掩盖了你身体正在康复的假象。你的“明年仍然到三角坝吃合渣”,就这样成了奢望 ,成了念想。</p> <p class="ql-block">在无尽的思念中,我心中冒出了纳兰性德的几句诗: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我仿佛纳兰附体了:老同学 ,我们,永远,永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