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春节作为中华民族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从2025年起,也成了地球村的狂欢节。在中国每年腊月这个时候,无论身在何处的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展开“归心似箭”的路程,那是一种对家的思念和对亲情的渴望。地球村是相通的,像西方的圣诞节一样,老外会回家过节,或带着全家老小外出去度假旅行。从今往后在这个节庆的日子里,无论在天南地北还是在四海八荒的地球村民们,都会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一年里最美好的时光—中国年!</p> <p class="ql-block"> 1973 年的春节,是我们第一次远离家乡、远离家人在花鼓之乡风阳过的年。就在1972年12月初,我们200名来自上海虹口、闸北、徐汇、长宁、宝山、奉贤、青浦、松江等区县应届中学毕业生,带着几分懵懂,夹杂着些许期盼,经过九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行程,在蚌埠站下了车,然后乘上大卡车开往上外干校所在地。在近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中,我们穿过了凤阳残破的皇陵神道和连一根电线杆都没有的大庙镇;翻过了那道只要想起仍会心悸的深沟;经过了小南山坡上的那棵要5个成人才能围合的大树,才到达了目的地。</p> <p class="ql-block"> 那年的春节,我们刚到干校不久,是不能享受回家过年这个福利的。为了让大家高高兴兴过个年,除夕那天,干校领导给大家放了假,可以自由活动。不少人选择步行10里路去大庙镇看热闹买零食。</p><p class="ql-block"> 大庙是除了凤阳城外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当年十里八乡的农民会去大庙赶集,现在想不起来当年春节赶集的情景。只记得镇上有个小邮电局,因为我们每天都有人会眼巴巴地等着通讯员到邮局取回邮包。随后被叫到名字的同学欢天喜地接过信件,开始拆信、拆包裹,来自家庭的喜悦溢于言表;没有叫到名字的同学则心灰意懒地走回宿舍。我常常是后者,因为我父母工作都很忙,他们几乎都不会写个信问个好什么的。可是分邮件的地方就在我们宿舍旁边,你不想看热闹也不行!我只有在一旁徒生羡慕嫉妒的份了!</p><p class="ql-block"> 大庙镇上还有一个供销合作社,即使过年,里面卖的东西也是一成不变的,往往满足不了方圆十里农户生活的基本需求。店里卖的像石头一样硬的糕饼和粗制滥造的高粱饴,我们这些“上海小姐姐”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最后成了我们满足馋嘴的不二选择,可见当年的物质匮乏程度。</p> <p class="ql-block"> 除夕年夜饭的主食是菜肉饺子。200多个人的饺子是怎么做的呢?每个班去食堂领面粉和饺子馅料。好像是按照每人六两面粉、三两肉、一斤白菜份量领的。然后各班包好饺子后拿到厨房里煮熟。说实在的,像我们这些在上海长大的学生,包饺子不是我们的强项。我们在家都没做过饺子,看着脸盆里的面粉不知如何下手。</p><p class="ql-block"> 王班长的父母是从山东南下的老革命,也许是从小在家耳濡目染的缘故,他自告奋勇揽下了做饺子的第一道工序。他熟练地将面粉和成面团,将面团搓成长条,用手揪出一个个小面团,然后用擀面杖将小面团擀成中间厚圆周薄的饺子皮。七个女生就赶紧承包了包饺子的活。可是我们包个精致的锅贴还行,但那手速绝对上不去。说起来还惭愧,我们手忙脚乱了一阵子,七双 “巧手”包饺子的速度竟然赶不上一个山东“汉子”擀饺子皮的速度。</p><p class="ql-block"> 没多久,王班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给女生做示范:只见他将馅料放在饺子皮中间,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向上往中间挤压,一个饺子就成型了。他包好的饺子,馅料很足,胖胖的像个元宝立在课桌上。饺子全部包完后数一数,再除以班级人数,就得知每个人可分到碗里的饺子数量了。那晚包饺子的“考试”在王班长的身教言传下总算混了个勉强及格。</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们班参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规则”,每个人都成功地把六两饺子蘸着上海米醋,吃得一干二净。也不知是长久没吃到好东西了,还是正处在青春发育这坎上,总之,这六两饺子的份额,我们女生“当仁不让”全部下肚。我想,当年班里的男生会不会对我们这几个“不知好歹、不懂谦让”的女生心生恨意?</span></p> <p class="ql-block"> 如今回想起那天的饺子味还是觉得回味无穷,一是见证了我们“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能力,二是没有那么多化肥农药种出来的蔬菜,加上不喂激素的猪肉的嚼劲,再加上面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吃到嘴里真是绝了!</p><p class="ql-block"> 有的班级就没有我们幸运了。比如阿语班,不知啥原因,他们免去了一切繁琐的和面,揉面,调馅,擀皮,包饺子的程序,将面,肉,菜一起进锅,熬了一锅菜肉面糊分享了。</p><p class="ql-block"> 50年后,在《七语堂》微信群里阿语班的支农教授揭开了这个秘密:“因为是我们第一次在干校过春节,不是我们嫌麻烦,而是贪玩,等到各班和和美美煮饺子吃饺子时,放在宿舍里的面粉依然是面粉,大白菜是大白菜,肉还是肉,女同学也不知道来搭把手干活。所以,严班长小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反正吃到肚里也是浆糊一团,何必费那劳什子心,干脆煮一锅面糊,又快又鲜又省力”!</p><p class="ql-block"> 听后大家才明白什么叫洒脱?阿语班的饺子变面糊!如此不受拘束,不受羁绊,化繁为简,多亏他们班长脑筋动得快!只是大过年的,别的班级有饺子有菜就着酒,越喝越热闹更增年味,他们一人一碗面糊糊,似乎有点惨了。哈哈,至今我一写到这事还有想捧腹大笑的冲动!</p> <p class="ql-block"> 德语班的年夜饭是男女生分开吃的。14位男生都很会过日子,他们从食堂搬来两张桌子拿到宿舍,把一个冷拼盆,拼盆里有皮蛋、叉烧,肚丝,白切鹅肉,羊肉等,红烧小排,辣白菜、香肠、宫保鸡丁、油炸花生米、肉丁洋山芋和菠菜蛋花汤等都端上桌,每人买了瓶啤酒,这顿大餐没有美照佐证,只能根据德语班曹同学日记还原场景。在那个年头,照相机是超级奢侈品,没有哪个学生会有哪怕是最低配置的相机,如有的话也只会去拍人像。那时你要是去拍美食简直是个浪费菲林,暴殄天物的举动。</p> <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除夕很冷,连房间里挂着的毛巾都会结冰。有的同学和我一样手上、脚上、耳朵上都有冻疮,晚上一进被窝手脚暖和了,就遭罪了,感觉浑身都是痒痒肉。好几个女生脸上红红的,胖胖的,那绝对不是气色好,是因为脸上也长了冻疮。那时候,我们也不觉得丑,还相互调侃,说是“有一种红叫做高原红”。</p> <p class="ql-block"> 在蛇年的春节里,在这个家庭团圆欢聚喜庆的日子里,回忆起我们在干校的第一顿年夜饭,也回忆起50年前在凤阳山下那跌宕起伏的青春“环游记”,让我们心潮起伏。那里有艰辛和苦恼,也有热爱和欢闹。一切都是我们青春年华的难忘记录,值得我们用文字典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