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雪后的鱼亮沟,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山间的雾霭尚未散去,檐角的冰凌在午后的微光中悄然滴水,一滴,又一滴,敲碎了冬日的岑寂。这里的雪是新落的,松软如絮,踩上去的“吱呀”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回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沿着村口蜿蜒的被积雪覆盖的道路漫步,两侧是褪去喧嚣的五色花海,覆雪的枝桠低垂,偶有麻雀扑棱棱掠过,抖落一串碎玉般的雪粒。村中那条穿溪而过的小河,如今凝成冰带,叠水的石台被雪半掩,仿佛时间在此停驻。三座木桥静卧其上,桥栏结着霜花,桥下冰面倒映着青瓦白墙的农舍,恍惚间竟分不清虚实。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村巷深处,供销社的旧屋仍倔强地立着。褪色的木门半掩,玻璃柜台里摆着老式搪瓷缸和几包蒙尘的糖果,像一场未醒的旧梦。隔壁的民宿炊烟袅袅,铁锅炖的香气混着柴火的噼啪声漫出窗棂,勾人驻足。老板娘掀开锅盖,热气腾起,模糊了窗上的冰花,也模糊了岁月——这里的一砖一瓦,皆是从荒颓中重生。几年前,鱼亮沟还破败得“没法看”,如今却成了山坳里的明珠,连离乡的村民也纷纷归来,将老屋改作客栈,守着火炕与山货,等一场不期而遇的缘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转角处,一处雪道静静延伸向山腰。滑道的积雪覆了厚厚一层,成了孩童的天然乐园。三两脚印凌乱地印在雪中,尽头是几座帆船帐篷,帆布在风中轻颤,似在低语冬夜计划,让寂静的山谷沸腾。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归途,再望鱼亮沟。雪又零星落下,覆了来时的脚印。这里没有冰雕玉砌的恢弘,亦无人潮如织的喧闹,唯有山野的本真与时光的褶皱,在雪中默默舒展。或许,正是这份“不太远、不太难”的寻常,让一场雪、一炉火、一声踩雪的轻响,都成了冬日最熨帖的诗行。 </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