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此刻的社坡正在成为未来的遗址,而我们互为彼此的考古现场。</h5> <h5>大年初四的社坡蜷缩在雾的茧里,青灰色的雾粒子浸透瓦上的青苔。荒野中绽放的鞭炮碎屑,染红了寂寥的往事。 两人的登山靴碾过碎叶残瓦,碎裂声惊醒了冬眠的碑文。你说这雾像被谁煮沸的晨钟暮鼓,我却看见无数个湮灭的除夕夜,正从村口古枣树的年轮间渗出。</h5> <h5>那些苔痕斑驳的废墟,那些断碑残碣的褶皱,是否只是我臆造的精神之境?荒径尽头的凉意攀上脊背时,我突然惊觉:我们互为对方的蜃楼,他在我执念的雾霭中质问,我在他困惑的背影里自证。</h5> <h5>普鲁斯特的蛋糕浸泡在椴树茶里,我的记忆却总在荒祠断墙上剥落。那些我以为遗失在涨水的石马湖中的往事—那个摇桨的身影与水草的交织、旧日门窗剥落的漆色、灶膛里火星爆裂的节奏—原来都成了随身携带的隐痛。</h5> <h5>温漉的山风穿过残窗,将我们的对话吹成消散的竹简。你说这是逃避,我知这是招魂。当曝光参数计算出生活的肌理暗面,而镜头里照见的何尝不是我正在风化的年轮?</h5> <h5>我们总企图在记忆的瓦砾堆里翻找永恒,却不知永恒正从指缝间簌簌流泻,如同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的幽灵,永远在归去来兮的途中,悬停在破晓前的雾里。</h5> <h5>你指着墙角雕刻流畅的纹理的基石,问这是否算文物?我触摸石面冰凉的凹痕,突然触到十年前灶台上同样的缺口。原来所有还乡都是拓扑学意义上的褶皱,将不同时空的创口温柔地缝合。</h5> <h5><br></h5> <h5><br></h5> <h5><br></h5> <h5><br></h5> <h5><br></h5> <h5 style="text-align:right;">2025年2月9日 初四 摄于社坡</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