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天地悠悠,岁月流逝。在岁月的长河里,我的父亲吴天炎,是一个遥远却又无比深刻的存在。自吴氏进川,家族的血脉绵延传承,到父亲这一代,已是第七代。1911年,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份,父亲出生在金堂的芭蕉沟吴氏祠堂对面的泉水湾吴家大院,在弟兄间排行老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童年,是与泥土紧紧相依的。那片黄土地,承载着他的欢笑与汗水,却没能给予他识字读书的机会。有的,只是在风雨中磨砺出的皮糙肉厚的一身力气,那是他与生活较量的最初资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十五六岁时,经人介绍,父亲背井离乡,前往简阳一个叫“大石包”的高家打长工。初来乍到,面对陌生的土地和繁重的农活,他没有丝毫退缩。每天天不亮,他就扛起锄头,踏入田间,跟着老把式们学习耕地、播种、施肥、收割。寒来暑往,他的双手布满老茧,脊背也在烈日下变得更加宽厚。他对农事的专注与勤奋,让他迅速掌握了一身种田的好本领,也深得东家赏识。后来,父亲成为了东家的乘龙快婿,带着新的身份和责任,回到了吴家桥老家的大院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然而,老家的生活并不轻松。地少人多,一家人的生计成了难题。在他人的介绍下,父亲又踏上了前往简阳一个叫“干湾”的路,给地主卿文一打工。在这里,他在外公家学到的种植甘蔗技术有了用武之地。他精心侍弄着甘蔗田,从选种、育苗到田间管理,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甘蔗在他的照料下茁壮成长,茎秆粗壮,汁水清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他的出色表现,被双楼门的地主卿全向看中,邀请他到糖坊负责压甘蔗。全家也随之搬到了“糖坊湾湾”居住。在糖坊里,父亲整日与沉重的石磙为伴,将甘蔗压出清甜的汁水,熬制成块块红糖。他的力气和技术,让他在当地小有名气,大家都尊敬地称他为“吴磙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新中国成立,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土改开始,人民公社成立,父亲从为地主打工的长工,转身成为了公社社员。他积极响应号召,参与到集体劳动中。一家人搬到了“发电站湾湾”的石场居住,那里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充满了新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好景不长,自然灾害接踵而至。缺吃少穿成了常态,还派往仁寿挖矿,繁重的体力消耗,父亲终因营养不良患上了肿病。据大表姐回忆,那时的父亲全身肿得发亮,一按一个坑,整个人虚弱不堪。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努力为家人撑起一片天。我一岁那年,又搬家到了“红豆子树湾湾”马桑梁子脚下的草房子。期间,他去四舅家调理身体,那里能吃饱饭,可住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放心不下家里,毅然回到了那个充满苦难却又满是牵挂的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命运却对他太过残酷,回去不久,父亲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时的我,才一岁半,还在咿呀学语,对父亲的音容笑貌全无记忆,唯一脑海里时常模糊的出现停放在牛草棚墙根下父亲的柏木棺材,我骑在棺材上,手拿小竹竿不停的敲打棺材,嘴里嘟噜着“起来,起来……”。在我的成长岁月里,父亲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偶尔从长辈口中听到的故事主角。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他的渴望和思念却与日俱增。我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他的模样,大姐说父亲像三叔,可三叔我也没啥映像啊。在思念中,想象他劳作时的身影,想象他面对生活苦难时的坚毅眼神。</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从未见过父亲,但他的故事,就像家族的根脉,深深扎在我的心底。他在苦难中顽强生存、努力奋斗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勇敢前行。我知道,无论岁月如何流转,父亲的身影,都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回访吴家桥的知情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