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文字/原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图片/网络</b></p> <p class="ql-block">(接上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韩老三吃饱喝足后，便把两个牲口的疆绳栓在装粮的口袋上，自己坐在口袋上面，裹紧皮袄，稍微打会儿盹，休息一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韩老三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什么碰了一下，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时，只见两头驴站在他面前，用嘴撕扯他的干粮袋，正准备偷吃他的干粮。韩老三坐起身，看见牲口已把草吃光了。他便把装牲口料的口袋提过来打开，让两个驴吃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抬头看时，天上那轮还未全圆的月亮早已偏向西方。月光也还明亮，照着深冬的山峦沟谷，影影绰绰，迷茫而模糊，给人一种神秘、死寂、恐惧和凄凉的感觉。他看见路上的尘土上已有了一层薄霜，天气也更加寒冷，冻得他浑身发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韩老三想，今天是初十，到后半夜月亮就会落下去，就看不见走路了。既然冻得睡不住，不如等牲口吃罢料，乘着有月光，走到后半夜，月亮落了，看不见走路了，再睡会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牲口吃罢料，韩老三收拾东西又上路了。一直走到后半夜，月亮完全落下去，看不见路了，就在路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把牲口拴在树上，自己坐在粮食口袋上，靠着山坡睡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到天亮时，韩老三被冻醒了。他听见不远的村庄里，传来公鸡的叫鸣声和牲口的叫声，韩老三约摩天快亮了。天麻麻亮是一天中最冷的时间，韩老三冻得实在受不住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子。此时，东方已动，道路能依稀可辨。看见两头驴在栓的树周围啃吃干草，他便解开缰绳牵来，驮上口袋，继续上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韩老三加紧赶路，到太阳偏西时，天气忽然变了。只见“烈烈寒风起，惨惨飞云浮。”他心里顿时慌恐起来，心想，这要是天变了，下起来该怎么办？要是下雪还免强可以行走，要是下起冻雨，将寸步难行，就麻达了！他慌恐地一边急促地吆喝着牲口，一边不断地抬头看着天，心想，老天可怜可怜，千万别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到快天黑时，韩老三想，天变了，看样子要下雨雪，要在天黑之前，把牲口喂一下，在前半夜不要休息，赶后半夜月亮下去之前，能否赶到甘草店。要是今夜不得到，明天肯定就下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来风送滕王阁，运去雷轰荐福碑。莫道去年曾算了，从知福祸逐年移。”真是这样！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解放那几年，韩老三家真是祸患临门，一落千丈。自解放土改开始，他们的财产没了，土地没了，牲畜没了，人也没了！他的父母、四叔，两年内都相继离世，干什么都倒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韩老三喂完牲口，休息了一会又上路。他看那天时，却是“寒风淅沥，遥天万里，黯淡同云幂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他爬上千年丝绸古道车道岭时，早已经是夜晚了。这时，果然零零星星地下起了小雨！那毛毛雨和着凛冽的寒风飞到道路上，两边的荒草上，马上就结成了冰。虽说有月亮，却因为云层厚，星光惨谈，道路只模糊可辨，岭下不远处的荒村隐隐绰绰。韩老三的心绪，正和当年住在山下驿馆中的刘鄂一样，“邮亭屋古狼窥壁，山市人稀鬼叩门。到此几疑生气尽，放臣心绪复何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在那年他和父亲、四叔去兰州时，来回走过这条古道，依稀记得。韩老三再无法可想，只能加紧赶路，唯有如此。</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驼铃”似乎跟着韩老三的思绪，此时已过了关川河，也爬上了车道岭。韩老三发现，眼前的车道岭已和当年大不相同。那时的沙土路，不但变成了柏油路，而且道路两旁载满了各种树木。当年光秃秃的沧桑古道，千百年来的兵燹之地，古老战场，也终于换了容颜，一派生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韩老三冒着毛毛冻雨，走过这车道岭，到甘草店时，天快亮了。地上的冰釉子已结得一筷子厚了。可那老天爷就像故意为难人似的，冻雨就一直下着没停。第二天交了粮，往回走时，已滑得难以行走。两头驴，因身上没了负重，蹄子更加打滑。韩老三无法可想，只得拆了一条装粮的胡麻毛线织的口袋，精心包裹了八只驴蹄子。自己双手拽着驴尾巴，又艰难地上路了。向东再次翻越车道岭、青岚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也不敢骑驴，怕驴一滑，把自己摔下来，送上西天。既便如此，走着走着，冷不防脚下一滑，就摔个嘴啃泥。就这样，韩老三拽着驴尾巴，走了三百里路。回到家时，满脸是血，浑身是伤。两头驴也磕得满嘴是血，惨不忍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驼铃”行驶过甘草店，如同有过多次坎坷经历的过来人，更加沉稳而大度，不骄不躁，昂首阔步，进入榆中盆地。这里是省城的大门外，也是待客厅。千百年来，从东面丝调古道上，风尘扑扑而来的达官士大夫，抑或是戍边将士，更有被贬谪流放西部的倒霉者，都在这块盆地上要歇歇脚，洗洗脸，收拾一下路途的狼败相，才好意思进金城。</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眼前的榆中盆地，正是一派春种的繁忙景象，农民的身影遍布各个角落，用勤劳和辛苦播种收获和希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韩老三眼前突然出现了他爷爷的影像，一手捧着磨得铮亮的水烟瓶，一手用削好的木签点着火，按到水烟丝上，口里噙住水烟瓶的吸管，“哐当当当当当……”地一口能吸好长时间，然后如神仙作法似的，慢慢闭上眼睛，口里，鼻子里便慢慢飘出青白色的烟雾，笼罩在他的周围，佛仿进入仙境！从爷爷的表情能看出，这大概是极其舒心的享受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种享受方式，据说慈禧太后情有独钟，爱不释手，因而上行下效，很快在中国流行，成了达官显贵的标配。起初是上流统治者极为时髦且高雅文明的享受，后来竟连他爷爷这类底层百姓都东施效颦，自以为美，认为是阳春白雪。人的有些行为真是不可思议，或许一个重要人物的服饰、爱好，甚至发型或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下层人都会效而仿之，楚腰吴剑，邯郸学步，风靡流行多少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据说吸烟在三国时就已有了，诸葛亮把烟草种植传到兰州，形成了水烟。后来慈禧无意识做了广告，并认为兰州青城水烟才是真货。顿时邹缨齐紫，吸水烟就风靡全国，兰州水烟名声鹊起，誉满天下。所以在清朝、民国两时期，榆中盆地便是种植和生产水烟的基地。那时的“兰”字牌水烟便是水烟中的极品，奇货可居。兰州人民自然也着实大赚了一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后来，大概是庙堂上没有吸水烟的人做广告了，兰州人民的水烟事业也随之衰落，至今甘肃人连“甘”字牌水烟都很难买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经过半天的辛苦爬涉，“驼铃”到了省城，谦虚而低调地放慢了速度，进入东岗镇。</p> <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