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趣事

云水

文字原创云水图片网络美篇号 54282993 槌衣声里柳舟横，暗捕虎纹浅水中。浊浪激流荡旧岁，长堤漫锁碧波明。 　　在记忆的长河里，总有一些东西，如同河底的鹅卵石，虽经流水日夜冲刷，却越来越显得清晰。于我而言，童年与流水的故事，便是这般深刻而温暖的存在，那些关于流水的记忆，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岁月的画屏里徐徐展开—— 　　我的故乡在平原，一条清澈的小河在村西缓缓流淌。它就像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串联起我童年的欢乐与纯真。 　　记忆里，河边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清明过后，天天气渐暖，穿了一冬的棉衣，盖了几冬的被褥，都在这个时候拆洗。女人们把用碱水或灰水泡过的衣物，都拿到河边清洗。初夏的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蓝光，像一面流动的镜子。女人们在河边洗衣，孩子们光着脚在水边嬉闹，说笑声、棒槌敲打衣物的叮当声，和着潺潺的流水声，奏出一曲欢快质朴的乡村交响曲。一只摆渡行人的小木船静静地停靠在河边，像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老人，默默地欣赏着这热闹的画面。 　　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赤脚在水中嬉戏。夏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头顶，刚没脚踝的清亮的河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脚丫，仿佛在与我亲昵地玩耍。小石头下，藏着机灵的小老虎头鱼，我蹑手蹑脚地靠近，轻轻拿开石块，快速地用手一捂，便能将那活蹦乱跳的小鱼捉在手中。那一刻，心中的喜悦伴着飞起的水花，化作斑斓的彩虹，灿烂在夏日的空中。 　　夏日的中午，河边清静下来，只有柳树上的蝉声连绵不断。我和妹妹在河边洗衣服。撑船的人不在，正巧有一位老奶奶要过河。老人像是一个走亲戚的样子，切急地对我说，“小姑姑，帮帮忙吧”，看着老奶奶着急的样子，年幼的我，心中涌起一股勇气，竟和妹妹一起，推船接老奶奶过河，清凉的河水没过了腰身，船头溅起的水珠沾湿了麻花辫，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金星。老奶奶满是感激，嘴里亲切地喊我“小姑姑”。那一声称呼，带着长辈的慈爱，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 　　小学时期，老师常带我们到河中洗澡。我们站在长木接搭的桥板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嘴里大喊着“大稍瓜呦——”，纵身一跃，扎进水里，竞比谁的猛子扎的远，清凉的河水包裹着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水世界。我们在水中嬉笑打闹，溅起一片片欢乐的水花。 　　村东村北，皆是广袤的农田。夏天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会到村东洼地的水里割草。那洼地，因为雨季积水，庄家都泡在水里，人们都叫它“海子”。有一回，我们在水边割水草，我右手挥镰，左手揽草，忽然一个軟軟的凉凉的东西在我掌中滑过，竟然是一条小蛇，吓得我跳着脚尖叫起来。一起割草的五英赶过来安慰我，替我擦去手脸上的汗泥，查看我的手有没有受伤，我的心暖暖的，扑通扑通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那时的夏天经常阴雨连绵，尤其三伏天，大雨有时来得猝不及防。夜里，常常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随着一声沉闷钝响，奶奶自言自语：“又是谁家的土墙倒了。”因为我村紧傍沙河，尽是沙土地，各家的墙都是砖石打底，泥土打筑而成，经不起雨水连浇，各家的院墙雨中倒塌是常事。天刚蒙蒙亮，就听到街上有人喊：“发水啦！”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不及穿鞋，就光着脚跑去村街西边看水，晨光中，只见浑黄的河水汹涌澎湃，裹着杂物和树木，奔腾而下，往日三十多米宽的河水，早已冲出河床，漫过岸边几十米的沙滩，沿着通往村中的低洼车道，涨向村里。有人在水边插一树枝，不时喊着“又涨了三指！”于是大人们就在水边的上方，堆石筑土，拦截水头，那紧张的氛围，至今仍历历在目。 　　记忆中，1968年的水最大。那时我正在村里劳动，村西的河水涨到了西道口，离我家只差两个门口。村东的大坑因为与临村流来的水相汇，也涨到了半个街，离我家三四个门口。幸运的是，我家在最高处。在雨中，我们宣传队队员用木板给被淹没的五保户抢运东西。没胸的河水和头上的雨水混在一起，像在水中扎猛子一样。八十多岁的五保户王奶奶拉着我们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得天独厚，村西的小河还是我们抗旱抢种的水源。春天，在生产队种花生栽白薯，大家都从西河里担水，从河边到地里，大约有三四百米。沉重的水桶压在肩膀上，没一会儿肩膀就被压肿了。我偷偷用手帕垫上，继续咬牙坚持。那时候如果有现在的抽水机该有多好，更不用说机动灌溉，人工降雨了。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地，引滦入津工程让家乡的小河焕发了新颜。河的两岸修起了大坝，拦住了大大小小的洪水，中间架起了一座可通汽车的水泥大桥，桥板和小船早已成了年青一代眼中的稀罕物了。 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随着工作、成家、变老，故乡的山水渐渐远离了我，可那些与水相伴的日子，却成了我心中最珍贵的回忆。流水伴流年，故乡的河水，是我童年的玩伴，是我成长的见证。那些关于水的故事，就像水中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在我的心间，永不消散。 再见，我的故乡！致敬，我的童年！ 云水20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