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二十六）

竹林晓风妞妞

捡麦子，板担篮

年关来了，冬雨久逢甘霖降临在城市上空，润万物向大地颇感，喜人。

村村大嫁娶，红领子，一指宽，一咋半长，系在亲朋好友盛装扣子上，红对联，红兜担里红嫁衣，红棉被，早上串几家打发闺女的，新媳妇到家，新郎家门口稻草点燃起来夹带里着鞭炮声霹雳吧啦，红红鞭炮震晌村里，烧红的犁头被酿出粮食醋浇出滋滋冒着热烟，围绕一圈到新娘车，新郎接住恭敬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新娘，嫁娶大门口早已等候一个小姑娘，她小小的手，小小的胳膊，小手托着漆皮老圆斗，小手抓着里面放着头黑（昨晚）六颗谷杆，剪刀一截一寸，红纸折叠在一双老人手中，麻钱（铜钱）张张，喜字喜糖，花生个个，一张一分，二分，一分硬币，喜钱。

看新媳妇比嫁姑娘热闹，姑娘一出闺阁的门，母亲抱住她的娃，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那一刻她看到了，她的青春，青涩的爱慕，坚信着携手的生活，一半丢了黑发，一半扬起黄土的眼睛。

雪落发头，干净，纯白，慵懒望着车窗外回家的风景，树，麦子，，野草，日暮挂在树梢，冬枯一切万物藏着生机勃勃。

老砖瓦，麦秸草泥土坯火灶，桐树，杨树，榆树，槐树，楝树枯透的枝枝丫丫，一阵大风，一场风雪压弯，压折断裂，驼背的老人，寒风中，晴朗中，枯枝叶屯积年歇新年。

穿着青布黄叶棉花袄，一条深蓝深蓝棉花筒裤，一双千层底黑庸面棉鞋，到腰间长发松散扎在肩下，红手绢系出一个蝴蝶结，踩着咯吱咯吱指肚薄的白雪，冻得凌红的脸颊，缩在棉袄袖子的手缠着一块母亲做袄裁出下角布料天釉青，下雨光滑的空垱土小院，烟熏火燎烟雾溜着蓝砖红瓦房一张纸壳遮挡着山樺小窗，溜着门纤（门槛）门缝，风门飘出浓重的年味，大红对子，年八腊月二十八贴对子，备好的一米长的红纸，笔墨搁放在一张木桌上，折叠好尺橡皮刀顺着折的印子齐整划下，红纸黑墨挥毫从上半晌到一碗面粉搅拌生浆糊，或土火灶做出一两碗糊肚，炊黍刷在风干墨宝对联背面，一方出门见喜贴在大门左边树身上完成最后一道迎新年。

叩响堂屋风门外，慵懒拭去风滑过她的眼角，望向身后的院子，旧砖，旧瓦，陈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辞旧，道声，我回来咯！

跺跺棉鞋上的雪，屋内的老夫妻听到他们的孙的声音，激动颤巍巍走出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