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臧健</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在纽约街头</h5> 终于煎熬到2025年1月份的最后一天。我避开拜年高峰打开微信给大陆的亲友们拜新年的时候,却意外地被一首歌的歌词“赠我一场病”而搞懵了。<br> 昨晚伴着屋檐窗下“嘀嗒、嘀嗒”水滴石穿的雨滴声,我在最长的牵挂中度过漫长的夜。外面时而疾风骤雨,时而淅淅沥沥,然而思绪却从东扯到西,从古扯到今,一秒钟都不能停下来。<br> 人生存一部分是物质财富另一部分是精神财富。然而对生活有品质要求的人,常常是精神需求高过物质。形象重于生命,衣着打扮以及公开场合上的言谈举止,都要符合本人的身份,以体现较高家庭的教养。而我从央视春晚听到王菲唱的《世界赠予我的》这首并不符合中国传统春节习俗的歌曲,却迅速红遍全国,在大街小巷上传唱,这是为哪般?<br> 我这人生得不合时宜,长得不合时宜,写的文章更不合时宜。因为我从来不会拍须溜马歌功颂德,所以在国内已被边缘化。但是,逢年过节我说过年吉祥话的家教还是有的。其实,我已经是半修行的人,且是隐居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这首没心没肺、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的歌呢?这首本身没有一点喜庆气氛的歌如果不在春晚上唱,我还会为此失眠吗?<br> 我想起了我奶奶,她是乡里小有名气的中医,她教导我们特别严格,特别是除夕晚上,她不允许我们小孩子说话,就是担心我们说错了话,换来一年的不吉利。记忆中最深刻的是,有一年除夕,紧挨着我家一墙之隔的饲养院死了一头驴,我奶奶就把我们这些小孩子叫到跟前训话:大年五更死了驴,不好也要说好。还有,如果谁来找我看病,你们口里不能说“病”字,要说是来找我讨吉利的。这是我对新春一定要说好话的记忆。<br> 中国数千年灿烂璀璨的文化,虽然在世界上不是顶级的,但是我们中华文字之美,特别是书法之韵美,在世界上却是独一无二的。所有传世书法作品,特别是庆祝新年的春联,从古至今肯定没有一个带“病”的字。我一个普通写作者从来都是直抒胸臆,在我的心目中最恨的就是“病”这个。记得小时候看电视剧《霍元甲》,当看到剧中小日本人称中国人为“东亚病夫”之时,在电视机旁的我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钻进电视里,掀小日本两耳刮子……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与纽约《侨报》主编崔国萁(右)合影</h5> 提到“病”字,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颤栗,在我及家族亲人身上,因病而让生活黯然无光的事例太多了。<br> 母亲讲述,我七岁前是个病秧子,连一个鸡蛋都吃不上。每次病了,母亲都是放下手中的一切,抱着我坐在河边,一抱就是七天,而一个月有多少个七天啊。<br> 记得在我三岁半的时候,因身为中医的奶奶整日奔波在外,家中有四个孩子无人照顾,姑姑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就把我带到她所在的冶金厂代养。然而,有一次我在车间玩耍时,第一次遇上炼钢炉里喷出来的火花,兴奋得两眼放光。车间内一个因发烧打针出了医疗事故而成为智力障碍者的杂工,他竟然怂恿我快蹲下捡起来玩,幼稚的我立刻蹲下,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去捡“火花”。然而这却不是“火花”,而是烧得透红的不规则的铁渣,幼嫩的两根小手指当时被烧焦,致使我的右拇指和食指中间部分终生留下烫伤的疤痕。现实生活中,除了涉世不深的孩子,凡是长脑子的人谁不知道铁是热的不能拿的呢?人性的恶,在一个三岁多孩子被火红的钢铁蛋子所烙,疼得“嗷嗷”的嚎叫中,另一边恶作剧者却不怀好意地大笑而逃。姑姑明知道幼小的我因受到惊吓加上皮肉之苦,但是她怎么能去跟一个本身有病的残疾人讲理去。 初中时代,我是班级的英语课代表,班主任开会把班里的学习骨干留下,让我们要学雷锋做好事,主动帮助班里的残疾同学进步。当时,我村里一个身材矮胖剽悍,外号叫“鹰”的女同学恰是我的组员。她的家境差,她还一条腿瘸,没有自行车骑的她经常迟到。班主任建议我用自行车来回带她,顺便开导、感化她,用学业来改变命运。那个年代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于是我克服着自己豆芽菜一样的身体,以及小学阶段右脚因破伤风没有彻底痊愈的伤痛,每次都主动要求带着“小瘸腿”一起上下学。可是,“鹰”并不领情,当她看透我是一根筋要求进步时,竟然耍横不让我带了。她到班主任处告状说我是假善心,带着她专门向石头和墙上撞,是想要她的命。于是班主任教导我,学雷锋做好人好事要耐心还要坚持到底。于是,我每周三回家拿饭,母亲包好的热饺子都不会坐下来吃,直接拿起煎饼卷着冷菜就骑车到“鹰”的家门口等着她上车,担心去晚了,怕她自己先溜了。屈指算来,三年初中住校生活,从家到校往返一次是7公里,一周规定周三和周日回家两次,除了暑假寒假,我一个花季少女,以羸弱的身体骑在自行车大梁上,载着一个超过我体重20多公斤的“活物”(主要是她坐在车上不老实,探头探脑左右摇晃使坏),经受着精神和肉体的摧残,整整煎熬了三整年。最终的结局是帮助了一个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就到社会上搞传销的骗子。<div> 而对我来说,一路走来,最黄金青春年少的初中时代,在上学和回家往返途中,无论是风雪交加还是大雨滂沱,无论是高坡低洼凹凸不平的地平面,她从来都不肯主动下来,在风雨交加路滑泥泞的上坡路处,我还要下车推着在车上坐着的这位“活物”,到达教室以后我已经浑身湿透而发烧病倒。就是这样的三年,历练了我的意志力和对人性的洞察。可悲的是,“鹰”从来没有说过一个谢字,几乎每次一路上都怒视着我不搭理我,我的汗水和辛劳对她而言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因一场病心态变了,也连累了我整个人生,每每想起这三年,我内心始终不能释然……<br><br></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在华尔街金牛犊前</h5> 2023年疫情结束以后,我刚到美国没有一个月,弟弟从国外发来老母亲恶性肿瘤住院的急报,对于在大洋彼岸的我,听到亲人们有“病”,浑身觳觫之极,马上火速返回……<br> 今年1月20日,我给父亲打电话,咨询2024年12月份邮寄给母亲八十大寿的礼品是否收到,视频中我看到母亲的脸色苍白,询其原因,父母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就是没有休息好,身体健康着呢!<br> 昨天再打开视频给父母拜年,我看到母亲的脸已经浮肿,当然大过年的也忌讳谈“病”,我心知肚明,决定提前购买飞机票,想第一时间赶回去给母亲医治疾病。<br> 现在已知天命之年的我,跟中国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谈“病”色变。因为一场病就会一夜变穷,一场病就能家破人亡。我表妹的唯一女儿12岁得了心肌炎,当病危转到青医附院后,我去急诊室求助医生。说话过程中我因恐惧医生说错过了最佳时间而急得小便失禁。最终,小外甥躺在我的怀中,带着无限的遗憾而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的表妹也因失独几次自杀未遂。作为表姨的我,经常把外甥离世时我给她梳理发丝,遗留在梳子上的几根头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捧在手上号啕大哭。<br> 从2019年新冠疫情,国人被封闭在家好几年,不计其数的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2025年的春节,在解除疫情以后,国人应该还是心有余悸的一年吧!难道现在留给中国人身心上的病还不够深刻吗?需要过个年在歌声中呼唤“赠我一场病”……?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与她的46米长卷《千秋万代》</h5> 中国从五四运动开始就提出新口号,到如今中国的人文气象以及在国际上所处的地位,毋庸讳言急需要振奋人心的语言,引领国人奋起直追国际潮流。然而,大过年的时候,在舞台上对着全国观众狂吼“赠我一场病”,我还是感到深恶痛绝,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我之所以熬夜写这些,就是希望国人的心态和精神诉求要符合所处的时代。在封建皇权时代,腊月过年时如果唱如此忌讳的曲调,是要杀头的。难道现在中国开放到没有道德底线,连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佳节的规矩忌讳全部摒弃了吗?试想,如果你在父母孩子旁边唱一句“赠我一场病”会是什么景况,又有什么意义?此歌的正气、喜气、福气、财气在哪里?联系前后歌词来看,在其它场所演唱的话,勉强说得过去。但我就想弱弱地问一句,在全国上下辞旧迎新喜气满盈的除夕之夜,而且还是在新年晚会现场,这样的靡靡之音唱出来有多少实际意义?词作者演唱者如果把这一句删除了,会带来灾难有“病”吗?再说,国内那么多专家学者,特别是获得文学奖项的文豪,就不能发出不同的声音吗……?<br> 泰戈尔说,“把自己活成一束光,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光走出了黑暗”。多年来,我一直在追着光走。秉承只要你愿意去发现去改变,你就一定能够获得一个全新的惊喜的世界。所以,我身心在外却心系国内,继2023年在纽约创建“大艺术工作室”以后,2024年又出资创建“纽约一禅心诗社”,目的为彰显讴歌中国传统文化诗歌的无穷魅力;为弘扬引导海外华夏儿女传承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为海外游子搭建一处心灵安放之地。让身处异国他乡的游子们在美有为,在美有乐,在美有情。当然“纽约一禅心诗社”作为觉醒阶层跨越的文化平台,旨在让思想与思想聚合,让思想与思想交换,为华人在美国及全球参与政治、经济、文化背书;诗社试图通过传播先知先觉的思想理念来锻造人才,为在美国的华人共谋大业运筹帷幄,特别是为在美出生的华裔参政议政背书。<br> 在此,作为“纽约一禅心诗社”创始人,希望点燃人人生而平等的火把,伴着火苗中照亮的诗行。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本诗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盏诗意盎然的明灯。纽约雨夜,真正照亮黑夜的不是太阳,而是内心的诗火、眼中的诗光。 <br><br> 2025年2月1日凌晨于纽约一禅心诗社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在山东诸城桃林镇平安里“公益品茶中心”</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