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插:真正的灵气从不见矫情

乔俊勇

<p class="ql-block">香插的状态是松弛的、自然的,再没有任何一件器皿能超过它的放松。因为,香插并无意于去刻意承担什么,去营造什么,它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展现自己,清静无为。</p> <p class="ql-block">在谈论香插之前必先从香炉说起。作为最正统的焚香香器,香炉的结构趋近于封闭,它对香料起到的是一种遮蔽作用,不直接将香料呈露出来,制造疏离感、朦胧感、神秘感。这种设置与国人内敛、中和的脾性非常相称,其代表的是一种非常中正的审美范式。</p><p class="ql-block">古时香炉的受众主要是王公贵胄、文人士子和庙观。毕竟彼时于焚香而言,常人既无必要,在经济上也较难负担。王公贵胄的宫殿里,香炉多繁丽华巧; 文人士子的文房中,香炉多质朴清逸;庙观里的香炉其风格介乎宫殿和文房香炉风格之间。</p> <p class="ql-block">香插是香炉的简化,也几乎是对立。香炉稍大,香插较小;香炉封闭,香插开放;香炉规整,香插随性;香炉可以宏大叙事,香插能够畅叙幽情,二者适用场合的公私程度有别......</p><p class="ql-block">在中国的香文化史上,香插的出现,或者说焚香器具从香炉转为香插,宣告了两件事情:一是焚香的礼节性要求开始放松,用香的范围、阶层开始扩大;二是是线香开始出现。</p> <p class="ql-block">尽管香插的使用方便,但其在古代一开始并未受推崇。原因很简单,文人大概认为香插较之香炉而言,缺失了礼的赋予。文人对它大概不屑待见,偶尔用之也仅是为了图便利、供游戏。所以一部《长物志》,提及香炉、香盒、香筒甚至袖炉,独不见香插。</p><p class="ql-block">香插所面临的境遇在清代有了改观,这和整个社会生活方式的世俗化关联甚大。既然礼制的要求有所放松,而香插又便捷易用,它出现在平常休闲活动中的概率也就随之增大。清代文人有一种名为 "诗钟"的文字游戏,于香插上燃一炷香,参与游戏之人须在燃香的时限内对出对联来。也正是因为线香和香插的组合能产生计时功效,又更增加了香插在现实生活中的实用性,遂逐渐得以流行。</p> <p class="ql-block">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对于香插的喜爱,何尝不是文人阶层、市民阶层崇尚简素的体现呢?简素并不简单,闲逸却也精致,这就是生活态度。</p><p class="ql-block">香插把这种生活态度发扬到了极致,并熔铸成自己的风格,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灵气。</p><p class="ql-block">香插的造型设计,并没有一定的要求 和规范,只要能插一炷香就行,器型纷繁多样,令人叹为观止。写实和写意不相伯仲,简与繁都各尽其妙。 </p><p class="ql-block">灵魂是自由的,形式才会百千变化,无有束缚,灵气的神采便滋滋冒出来,根本无需刻意、强求。</p> <p class="ql-block">灵气当然也来源于状态,香插的状态是松弛的、自然的,再没有任何一件器皿能超过它的放松。因为,香插并无意于去刻意承担什么,去营造什么,它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展现自己,清静无为。</p><p class="ql-block">香插释放香味的语言是直接且开放的。从香料到香插本身都最大程度地呈现在观者眼中,恰似真诚的沟通,推心置腹。不隐藏,不遮蔽,不矫情,不矫情是最大的灵气。</p><p class="ql-block">大自然的法则很公平,把物就只当器,它就反馈予僵滞,让人不舒服;把物当成情感的寄托,它就会给人源源不断的舒心与畅快。"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人与物之间,一定是可以沟通的,关系也从来都是相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