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co（1）

Sakura

⚠️观前须知⚠️‍·主明同人纯造谣的明智捡猫文学·全篇第二人称灵感有来源‍·约9.6k字·（也许算）明智中心向 55出场较后·由于完成时间较长导致前后文画风极不稳定·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Turn Around的后续（？）‍—————————————————————————————————————————— 嘘，小猫。‍ 别出声。‍ 先在绿化带里躲一躲，藏好你的耳朵。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瞧，我降落在你眼前那片嫩叶上，叶片颤抖，还不及一缕微风拂过。我在你耳边细语，比一粒雨坠入汪洋更无声无息。 我只是一个无形的声音，无形地潜入你小巧的脑袋。‍ 我不会像公路上那些喷尾气的铁皮怪物一样轰隆隆低吼又突然尖啸，也不会像浑身沾满难闻气味的人类揪着后颈把你拎到眼前上下打量，这实在太粗鲁——说到这里，小猫，现在你可以探出头来看看刚才路过的那个人了。‍ 那个戴着灰色卫衣兜帽的家伙，刚才你正打算冲他喵喵叫的那个人，他身上的味道让你觉得有点熟悉，还记得吗？‍‍ 噢，小猫，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说，值得一只小猫相信的人类，就像清太那样。‍ 清太还在家的时候，会天天给你更换猫砂、乐此不疲地陪你玩捕猎游戏，还会记得每周做‍你最喜欢的鱼虾饭，尽管每到这时他父亲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周两顿是否有些太少了？‍ 好吧，小猫，海鲜的确很美味，但那是他当时零用钱能负担得起的极限了。‍ 我们应该理解他。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清太一样是个值得小猫信赖的“好人”，比如刚才从你面前路过、差一点就被你的声音吸引到停下脚步的那个人。‍ 你当然还不认识他，但他走过时身上飘来的味道让你想起了好多天都没有回家的清太。‍ 实际上，你完全能辨别出洗衣液掩盖下的差别，不是吗？‍ 刚刚那个行色匆匆的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文弱。‍ 就在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周围巷子里最近经常发生的——对小猫说这种话实在有些残忍——虐猫案件，就是出自他的手。‍ 他鼓鼓囊囊的衣兜里除了猫咪零食，还有很多需要警惕的东西。‍ 我想你不会乐意听见具体的情形，小猫也不应该为了这些事而担忧，它们本来是人类自己的问题。‍ 如果当时你跟了上去、被他捉住，小猫，你很快也会和那些可怜的猫咪一样，我的意思是，被杀死。‍ 被夺去生命。‍ 但现在你还不需要了解死亡的事，因为你刚刚避开了它。‍ 总之，言简意赅地说，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而你没有被他发现，非常棒。 这就是我出现在你脑海里的原因，我是来帮你避开危险、找到一个落脚处的。‍ 噢，不，原来的家暂时回不去了，以后也很难说，真的——你的前爪不是还在隐隐作痛吗？‍ 虽然你跑出来的时机非常仓促，但要我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这几天清太没回家不过是因为暑假访学，而毕业升学之后他回来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在他有条件把你接出去一起住，或者找到一位好心的寄养人之前，他父亲会有许多次越来越严重的酗酒。其中一次会让你没办法等到被接走的那天。‍ 清太？‍ 回家之后他确实会因为这件事和父亲生气，对他来说没有你的日子很难熬。但最后的最后他会照顾好自己的生活的。‍ 非常抱歉，小猫，但我们确实需要找人治疗一下你受伤的爪子，而不是增加更多伤口。 ‍ 现在它确实很疼，不是吗？‍ 我是谁？‍ 趁还有一些时间，让我向你解释一下吧。‍ 我是这片土地，也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集合。我是这座城市，是所有人精神的回响。每天早上，我和电车里困倦的人群一起苏醒，从街边挂着露水的树叶下走过，水滴坠落，沾湿行人的肩头；深夜里我伴着无数种喃喃的声音，带着和他们同样的疲惫入眠，同一片夜色里，婴儿床里的啼哭和病床上的呻吟一道响起。‍ 我的心深埋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脉搏跳动的回声化为风息，每一条道路都是我的血管，斑斓闪烁的车灯就在其间彻夜流淌。我听见所有人听见的声响，我说出所有人欲言的心声。‍ 总而言之，人们内心都希望帮助一只刚刚流落街头的受伤猫咪，所以我出现了，小猫。‍ 好了，不用再疑惑我刚才说的话，猫咪没必要非得弄懂什么。‍ 看前面，你需要的人出现了。‍ 脑袋再探出去一点，就是花坛边那个正在走近的人，他刚刚结束了一段不短的通话，正在抬手挂断上司打来的通讯。一般来说，他会很乐意把自己搞得全副武装，跟一切可能的外界接触隔离开来。但现在是夏天，夏天过量的暑气让他不得不向短袖衬衫妥协，也不得不摘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手套。‍ 这是个好机会，小猫，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他微微皱着眉，有些特殊的棕红色眼睛垂下来盯着手机屏幕，现在天色渐暗，电子荧幕的光映在他略显瘦削的脸上，你能看出长时间工作在他面庞上遗留下来的疲惫痕迹。‍ 是的，这是一位年轻的上班族，但工作压力不分年龄地悬在他们所有人头上。‍ 而处理新信息的这几秒里他会放缓步伐，就是现在。 喵。 动作有些迟疑，他听见了，停下了自己切换界面的手势。‍ 继续。 喵喵。 很好，他停了下来，开始往绿化带里打量。‍ 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小猫。‍ 他年轻独居，不常与人交往，还没有过照顾宠物的经验（只是因为还没遇到机会，让我们给他一份幸运吧），刚开始照料你的时候会因为担忧过度而有点笨手笨脚。他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交谈的家伙，和动物也是。‍ 很抱歉，小猫，每个人多少都有他们自己的规矩，而我们应该尊重别人长久以来养成的生活习惯，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小猫把爪子伸进自己的水杯——但不久之后你会改变这点，包括水杯，尽管他的解决办法是及时给自己换个新杯子，同时心里毫无怨言。‍ 事实上，他也需要你。 他看到你了，现在出去打个招呼吧，用最友好的礼仪，闻一闻他伸出来的手指——当然，他从别的什么地方学过这套小猫间的社交规则。‍ 嗯，淡淡的皂角味，油墨，薰衣草……蹭的时候要当心，他的手上可能还沾着办公室冷气的凉意。不介意的话就用脑袋帮他暖一暖吧。 他的声音很细微，疑惑，像是自言自语。‍ “猫？”他当然会惊讶，因为以前还从来没有受伤的猫咪主动找上过他，你是第一个。‍ 放心呼噜吧，就像你最擅长的那样。 他的手心僵硬了一瞬，片刻后顺着你轻蹭的动作，他抚摸了一下小猫最引以为傲的前额。非常温暖。拇指从你的气味腺边缘擦过，猫咪的味道驱赶掉了他手上呆板的冷气味。‍ 现在，你抓住他了。 这个名叫明智吾郎的人显然在因为猫咪的撒娇而动摇。‍ 事实上，这座城市里只是下了班走在路上就能被小猫垂怜的人能有多少呢？但不仅是因为亲近，他还看出了你那只前爪的异样。刚才迈出花坛的那几步你走得有点急，姿态稍微别扭了一点，这都被他看在眼里——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其实算是个侦探？ 现在他猜测你受伤了，蹲下来一边抚摸家猫独有的光滑毛发，一边瞧你那只虛虚抬着的爪子。就算呼噜起来也还是有点疼，对吗？刚才因为他抽手而凑上去的两步里，他更加确信自己的观察了。‍ 你需要救治，而他会帮助你，如果你能够再主动一些的话。‍ 现在的他已经过了凡事都主动去争的阶段，因为他学会了不要给自己预设太多美好的可能性——有时候人们管这叫长大，通常是指习惯失望后就再也不抱希望这件事。 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尽量不伤到患处的前提下，轻巧地跳进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忽视人类的诧异坚持自我也是合格猫咪的必备特质。‍ 小心一些——噢，确实有些窄了，不过没关系，压倒了就压倒吧，小猫又不用晚上把这些文件重新展开亚平，他的烦躁不会持续太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习惯了大把烦恼的成年人，甚至比不少同龄人还要早上几年习惯。所以相信我，当他整理文件抬头看到猫咪的那一刻就会立马原谅的，看在你半只前腿都被打了白花花的绷带的份上。 找个姿势好好躺下吧，他正在小心地拥抱这个鼓胀的提包，就像拥抱自己人生里罕见的变数和幸运，这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他的眉头依然不自觉地微微皱着，但那不是出于厌恶。‍ 他在想该怎么带你躲过晚高峰电车拥挤的人流，以及回家路上经过的那家宠物医院是不是真的宣传过他们有夜间门诊，又来不来得及赶上。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需要一定程度的【灵巧】才能做到。‍ 但不用担心，他会解决的。你或许还不知道，他以前也有过十分灵敏的身手。‍ 身手矫健的大侦探？听上去确实会像故事里追捕真凶的热血主角，曾经很多人都这样看待过他，真的。不过，出乎很多人意料，他所做的事其实恰恰相反。是的，这是一个【神秘】的侦探，而这个神秘的家伙将会负责你接下来的生活，心甘情愿地付出许多时间和金钱。这就是被猫咪统治的人类写照。 我们已经说了很多，电车里闷闷的气味实在让人昏昏沉沉，唉，在折磨自己这件事上人类总是能想出各种花样。 那么，路上好好睡一觉吧，小猫。 你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小猫。‍ 现在眨眨眼，晃晃脑袋，能看清我的手指吗？ 是的，我在逗你。‍ 我没有实际的形状，所以理论上来说你也看不见我。‍ 但是下一秒他就会发现你醒了；刚才他还在跟兽医咨询一些有关流浪动物收容所或宠物寄养的事。兽医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严肃——非常严肃，事实上，她在跟客人分析最近一段时间收容所的认养率和处置率变化。‍ 前一项在降低，后一项在升高。 带你来宠物医院的年轻人听得很仔细，尤其是收容所长时间超负荷运转的事实和处置率上升的趋势，这些都让他的心思开始动摇。‍ 上一秒他原本想把你送去收容所，等待原主人前来认领；但下一秒，小猫，看到你的灰眼睛之后他就会把这个念头抛到九霄云外。他的确习惯了将自己置于等候命运发落的境地，也明白那是种什么滋味，所以他不会把你留在那里等待处置的。 什么是“处置”？通常来说，它是处理的代名词。‍ 但在收容所的语境里，它其实是安乐死的另一种说法，只是避免了提到死亡这个让所有人都不舒服的字眼。不过安乐死的过程并不像它听上去那样安定，也没有那么快乐，客观地说，死亡的痛苦并不会减少分毫。‍ 在这个过程中，针头扎进静脉血管会带来凉凉的刺痛感，就和刚才抽血检查时一样，只不过一个是为了结束生命，一个是为了延续生命；接着会有药液从针孔注入，酸涩又发胀，你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顺着你纤细的血管流淌，就像拔牙之前注射的麻药——说到这里我的嘴里都开始隐隐发酸，噢，我忘了小猫是不用拔牙的，抱歉，让我们继续——；接着你会开始犯困，和此前每次入睡时一样，越来越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声音开始消退，视野逐渐模糊，脑海里有谁在呼唤你的名字，但他们越来越远，就像被奔跑的你远远抛在了后边。‍ 接着，你睡着了，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你将不再醒来。‍ 你会做一个永远那么长的梦。‍ 你还没有经历或目睹过死亡，小猫，这我知道。‍ 出生的第二个月你就来到了清太家，在你的记忆里，母亲和兄弟姐妹已经褪色成一个极为模糊的感觉。你知道吗，你和你母亲一样，是只并不罕见的黑猫，出生在乡野湿漉漉的雾气里。你的母亲还非常年轻，但就像很多并不那么幸运的本土小猫那样，她剩下的时间也只够看几次樱花开放了。 但你还会健健康康地再活十几年，直到成为猫咪中的小寿星。‍ 最后那天你会梦到成群结队的小海鸥，等你扑上去的时候，它们会载着你脱离地面、一起‍飞翔，你将最后一次俯瞰这片生活的地方，然后去往一个新世界。 尽管你还没有体会过，小猫，在你所不知道的时间里人们已经同死亡反复相逢了，那些时刻或残忍或安宁，有的不可抗拒，有的甚至就由他们自己亲手缔造——当然也包括你眼前这位名叫明智吾郎的侦探。‍ 在许多不为人知的狭路上，他与死亡反复相逢的次数要远远超过很大一部分人。‍ 他们是那样熟悉，以至于死神偶尔也会听从他的驱使，收割他人的灵魂。‍ 但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控死亡，即便是命运本身也不能，所以曾无数次以为自己将不再存在的明智吾郎也被死神反过来开了许多恶劣的玩笑，这是他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你彻底清醒，发出了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怜巴巴。‍ 刚做了手术，你当然委屈，这又不是你的错。兽医忍不住又摸了摸你的脑袋，她很喜欢你，但她以为你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就像此前遇到过的很多流浪猫那样。‍ 她接诊过不少捡到流浪猫的客人，但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条件把猫咪留下来亲自照看，自然也付不起漫长诊疗的后续费用，光是养活自己不要生病就已经耗费了他们的全部心力。生活对很多生命来说实在太艰难，以至于善良往往成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匕首。‍ 不过没关系，她还不知道的是之后你们还会再见很多次，希望这份良好的第一印象依然能维持到那个时候。和谐的医患关系对双方都很有必要，对吧。 现在，趁着明智吾郎正忙着跟前台结账又顺便采购必需品的间隙，我们来谈谈在他家必须遵守的几条守则——不用沮丧，一开始他的规矩是稍微有些多，但熟悉之后你会发现很多时候都能通融一下；而且，找准时机迅速出击不正是小猫的拿手好戏么？‍ 那么，这是第一条：不许上床。 和人类一起睡更舒服？好吧，谁让人类给自己发明了这么舒适的寝具呢。 但不许上床并不意味着不能进卧室，尤其你还是个受伤的病患。‍ 放你一只猫在客厅睡觉，晚上他会担心你不熟悉环境又上蹿下跳把自己伤得更重——他总是会止不住地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设想，但对他来说，很多时候这恰恰是必要的。 既然能够睡在同一间卧室，小猫，其实离你能够跳上床铺的时间也不远了。‍ 不过需要记住，明智吾郎很难接受其他生物钻进自己的被子，真要这么做的话他会非常生气，你不会想尝试的。‍ 等时机成熟之后，你可以在他的枕头边安眠。 另外，餐桌也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和床同理。但用餐时间你可以在椅子上陪伴，就像家人之间会做的那样，那种你们都会怀念的氛围。‍ 第二条：保持干净。‍ 你或许听说过，侦探做事最讲究条理清晰、逻辑连贯，而侦探的家也大致同理。以你之前就培养好的习惯，我想这应该易如反掌。‍ 那么这一条我们可以暂时跳过。‍ 第三条：每天欢迎他回家。如果还有别人，就一道欢迎——没关系，内向的小猫也值得人喜爱，明智吾郎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克扣掉当天的猫粮罐头的。‍ 他目前的确正在独居，尽管频率很低，但总会有人造访不是吗？‍ 虽然并不急这一时，但如果到时候你能以同样的热情欢迎另一位，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励。‍ 好了，小猫，规矩暂时说到这里。‍ 明智正捧着你栖身的航空箱，隔着上方的玻璃瞧你，你也刚好回望了过去。‍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是黑猫里非常罕见的灰色？‍ 澄澈、明亮，带一点金属色泽的灰。这让他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独一无二的人。几年以来，明智吾郎已经很少会回忆起那个特殊的人，而你的注视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双颜色相同的眼睛。‍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或许今后我们应该多用这双眼睛看看明智在做什么。‍ 现在的明智不是一个喜欢被目光追逐的人，但你不一样，有谁会不爱小黑猫的灰眼睛呢？‍ 现在他在想该给你起一个什么名字。‍ 刚才来宠物医院的时候太过仓促，前台将那本配色花哨、印满了小猫小狗爪印花色的就诊本递出去时，眼里的笑意几乎快藏不住——因为明智接过来的神色实在有些难为情。‍ 一本堪称可爱的册子在习惯了纯色套装的他眼中几乎等同于灾难级别的审美冲击，是的，社畜也是要讲审美的，而这一点上明智吾郎自认从来只有他挑剔别人的份。现在那本册子上除了主人姓名一栏还算清楚，年龄、血型、品种、接种状况一概未知，你的名字也还只是“黑猫”（医院数据库里默认的mimi或momo简直是在明智的容忍底线上跳桑巴舞）。‍ 无论如何，这可不太合适，下次接诊时兽医会很乐意听到你的新名字。 但明智吾郎现在看上去有些纠结，主要是因为你们还处在公共场合，而在公共场合对一只小猫咪说话似乎会让他想起不太愉快的记忆——还记得刚才说的那个灰色眼睛的人吗？这是他那‍样古怪的家伙才会做的事，明智这么认为——，看上去也有点“不够成熟”。‍ 人类总是有很多莫名在意的东西，在不让自己舒服这件事上他们也很有天分。‍ 总之，回家之后，明智或许就会放下负担喊那个名字了。‍ “莲。” 轻叹一口气，明智终于招了招手。 单音节像伴着叹气声一起流出。这就是他给你起的新名字了。你应该发现了，人们实在很爱给各种事物命名，兽医如此，明智也不能免俗，这种习惯甚至被写入了他们的很多故事书，什么第一个诞生的人类怎样称呼万物，诸如此类。 赋予名字似乎也同时赋予了一种感受，那是一种极为个人的、特殊的寄托方式。在所有的生物里人总是那么奇怪，以至于搞懂他们在想什么总是非常困难。 不过你刚才的应答让他很开心，或者应该说，非常开心。‍ 但拖着打了绷带的右爪凑过去的动作也让他难免自责起来。‍ 他在想自己应该先铺好猫窝再把你直接放进去的。不过坚强的小猫值得奖励，等下用另外一只爪子轻轻挠两下他手提袋里的鲜虾金枪鱼罐头吧，侦探会明白的。 吃完饭之后回头，卧室角落里已经铺好了一个崭新的猫窝，正等待你的光临。‍ 至于气味，老实说确实没有多少小猫会喜欢。‍ 大概是考虑到了这点，在经过一段艰难的抉择后，明智从衣柜里掏出了一件旧上衣，上边残留着衣柜除湿剂的香氛味。这就是你之后的床单了。 它嗅起来有些年头，因为明智上次穿这件衣服还是高三的毕业典礼，作为全套校服的重要部分——那之后他就把这套东西塞进了衣柜最底层，跟那段很不愉快的记忆一起埋葬。不过很巧的是，许多人对他的印象往往就停留在那套校服上。 你们之间响起了咕咕的呜叫。‍ 你闻声停下了大嚼虾仁的动作。‍ 又一声。‍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仍然不见踪迹的晚餐。 噢，我们都忘了这件事。‍ 现在已经很晚了，就连忍受惯了饥饿的肠胃都不得不委婉提醒他刚才回家时拎着你和大包小包的东西、无视了数字招牌的便利店的事实。现在他必须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 这通常很简单，因为明智吾郎很擅长在住所的冰箱里备上一点速食饭团和拉面。只需要拆掉包装袋，拉开微波炉，关门，设置加热时间，等待“叮——”的一声。‍ 问题解决了。 刚热好的饭团还冒着滚烫的热气，他捏着塑料包装袋的边缘小心地取了出来。‍ 看见你拖着伤腿过去的时候，明智吾郎其实在想自己刚才给你起名的样子很幼稚。因为谁都能一眼看出你是只受过精心照料的家猫：脾气温顺、毛发乌亮，受伤后想的不是躲藏而是寻求帮助，对路边的任何人都能展露出不设防的亲近。‍ 原主人一定把你养得很好，而你或许只是因为淘气溜出了家门，才意外受伤。‍ 要不了多久，一通电话或许就会循着宠物医院的启事拨来，把你接回那个热闹幸福的家，而不是留在这里忍受日复一日的无趣生活。换句话说，你其实从来就不属于、也不会属于他，就像此前遇到过的很多人事物一样——这是明智吾郎的想法。所以他在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多管闲事，可能还有些自以为是，尤其在看到你身后那一大堆干粮、猫砂、驱虫喷雾和消炎药时。 你会像个在狭窄空间里暂住一年的寄宿生——这只是比喻，小猫，一种极具侦探个人风格的修辞。你靠着后腿轻松跃上凳子，让不熟悉猫咪身体构造的他担心了一瞬。‍ 你端坐着瞧他和他手里香喷喷的米饭团子，修长而柔韧的尾巴盘到身前，受伤的前爪也好好收在怀里，看上去和所有健康的小猫无异。你尚在成长的躯体里蕴藏着无尽的活力，轻微骨折只能暂时延缓你攀上树梢衔住太阳的步伐。‍ 在这一刻明智吾郎迎上你灰亮的双眼，感觉自己看到了这个1LDK的家将被你搅得天翻地覆又重归寂静的未来，就像几年前的整个东京都。 至少现在，他咬了一口稍微凉掉的饭团，心想，单人公寓离被猫咪用品挤得满满当当的样子似乎也不远了。‍ 好了，小猫，现在夜已经很深了，甚至快要超过明智给自己设定的最晚入睡时间。‍ 睡前最后一件事，让我们再去蹭蹭他的裤脚表示感谢吧。在想起来包里还有许多急需整理的律所文件之前，还不太适应猫咪接触的明智吾郎只会困扰于裤脚沾上了短短两根猫毛这样幸福的小问题。‍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