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纪事】古城凤翔的第一场春坛祈年会——“上九会”

雍人随笔

　　正月初九一大早，我与萧逸、周天阔三人，赶往凤翔城北的柳林镇大柳树村，受从昆明赶回老家过年的文友刘烨之邀，参加了古城凤翔第一场新春祈年会——“上九会”。

凤翔别名“雍州”，为古雍州的中心，有着数千年的悠久历史，在古籍《尚书》、《尔雅》、《周礼》中，所记载夏商周三代不同的九州概念里，雍州都名列其中。

凤翔更是古代中华祭祀文化的圣地。《史记·封禅书》记载：自古以来，由于雍州的地势高，而且处在四方之中神明居住的地方，所以建立了畤，用于郊祭上帝，各种神灵的祠庙也都聚集在这里。大约在黄帝时代就曾经举行过祭祀，即便到了周代的末期，也还进行郊祭。黄帝到雍地郊祭上帝，住了三个月。随黄帝此行的大臣鬼臾区别号大鸿，死后葬在了此地，过去说的鸿冢就是他的墓。（“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盖黄帝时尝用事，虽晚周亦郊焉”。“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葬雍，故鸿冢是也。）。

雍有日、月、参宿、辰宿、南斗北斗、火星、金星、木星、土星、水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之神、九臣、十四臣、各个祭星之处、各个严神、各个逑神的祭祀祠庙共有一百多座。（“而雍有日、月、参、辰、南北斗、荧惑、太白、岁星、填星、辰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九臣、十四臣、诸布、诸严、诸逑之属，百有余庙”。）

全国第八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凤翔柳林镇雍山血池遗址的发现和发掘，不但是考古史上首次发现“畤”这种完整功能结构的遗存场所，而且印证了正史中所记载，从东周诸侯国到秦汉大一统国家，在凤翔开展一系列的国家祭祀活动，雍城从秦国迁都之后，历经秦代至西汉，它仍继续作为秦皇汉武时期的“圣都”，用以举行国家最高祭天礼仪的活动，在增强民族认同感、凝聚力及促进历史发展上产生过巨大的推动作用。

同行的萧逸早年就读于西北大学历史系，毕业后回到故乡凤翔，一直从事文史工作，退休前系凤翔区政协文史委主任。周天阔虽经营着家传的老字号“周氏银楼”，却潜心钻研历史和民俗，两人都有很深的历史文化造诣，他们给我详细介绍了凤翔“上九会”的来历和概况。

　　自古相传的春坛祈年会，有临近县城西北乡村十大社轮流承办的上九会、董家河与汉封一带的正月十六会、柳林镇附近的正月二十会、千阳与凤翔交界村庄的二月初四会、董家河与范家寨一带村庄的二月十二会，又称“山神赛会”。

“上九会”为汉代祭祀北畤黑帝之遗风。

《史记·封禅书》记载：汉高祖刘邦登基后，觉得天有五帝——东方青帝、南方赤帝、中央黄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而秦所建四畤唯缺黑帝，所以在雍山建造北畤祭祀黑帝，形成国家祭祀五帝的完整体系。

《楚辞·远游》注云：“玄武，北方神名”；《史记·天官书》：“北宫玄武、虚、危”；《重修纬书集成·卷六河图》：“北方黑帝，神名叶光纪，精为玄武”。距凤翔城以北10公里处范家寨乡，境内千山北麓有座玄武山，主峰有玄武庙，始建于唐朝贞观年间，清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重修。庙内原有玉皇大帝、无量祖师、二郎真君、黑虎、灵官等神殿，但大多在“文革”中被毁，现已恢复重建。

春坛祈年会的祭祀对象由最初的黑帝，扩大到风伯、雨神、雷公、电母、二郎神等，后来又扩大到北部各山头的五圣（山神、虫王、麦王、牛王、土地）和传说中的“大刀刘爷”。

每年正月初七由上九会十大社的成员，前往玄武山神庙迎诸神下山，西北各社依次相接，二月十二会后，由承办社送神上山复位，三月三玄武山祖庙再赛会三天，又称“圆满会”以示祈年祀神圆满结束，年复一年世代相传。更为壮观的是各个正会之日，其他各社均组队前往会址擎旗敲锣打鼓，祀神送布施，会场旌旗如林，锣鼓竞发，欢跃若狂，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为凤翔民间春季规模最大的第一场盛会，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古时人们把一切活动归究于天之所赐，所谓春祈秋报、春华秋实，把劳动成果、自然规律及气候灾害等都归结为神灵所赐，久而久之促使了人们迷信于各路神灵，祈求大吉大利、万事如意。新的历史时期赋予了春坛祈年会新的内容，人们逛庙会，已不仅是进香祈祷，通过走亲访友、交流感情，振奋精神、鼓舞士气，并观赏地方戏曲，选购日常生活用品，品尝天南地北的特色小吃，获得祭祀、购物、品尝美食、愉悦心情的几重收获。

文友刘烨大学毕业后，一直工作生活在南方，但仍保持着西北汉子的豪爽，“上九会”这天，他在老宅搭棚摆席，热情招待应邀来赶会的近百位亲朋，杯觥交错，欢声喜气，也让我有幸结识了凤翔作协的三位美女作家——侯世平、王春红和杨永艳，志趣相投，一见如故。

正月初九也是中国传统农历节日的“天诞节”（俗称“天公生”“玉皇会”“上九日”），天上神仙庆贺，人间亲朋欢聚！

　　乙巳年新正于古城凤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