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新春的钟声,再度敲响,那是岁月更迭的呢喃,也是团圆的序曲。本该是阖家围坐,笑语晏晏,一同迎接新年的时分,可于我而言,这个蛇年,却如一把锐利的刀,划开了心底那道关于思念的口子,哀伤如潮水般涌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的兄长,在1953年,也是72年前的蛇年来到人间。两年前的今日,肺癌与新冠病毒的双重折磨,残忍地将他从我们身边夺走,生命的最后一刻,定格在了成都。彼时,我远在北京,也正与新冠病毒殊死搏斗,肺炎转纤维化,在ICU历经了漫长的18天生死考验,刚转至普通病房,靠着高流量氧艰难维系生命。家人为了不干扰我的治疗,将他离世的噩耗隐瞒,待我病情稳定,才知晓这残酷现实。</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回溯往昔,那些与兄长一同走过的岁月,艰辛与温暖交织,宛如一首深沉的歌。作为50后,我们亲历了三年自然灾害,即便身处天府之国成都,饱腹也成了一种奢望。小学中学,又被文化大革命的浪潮裹挟,难以正常学习。在物质匮乏、教育缺失的困境中,我们步入青年。但这些磨难,从未熄灭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对知识的渴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儿时的兄长,就显现对艺术的特殊禀赋。口琴、笛子在他手中摆弄几下,便能吹奏出悠扬的旋律;仅凭听收音机里的歌曲,就能八九不离十地把简谱写出来;一本薄薄的《怎样练习歌唱》,竟能引导他用美声唱出动人的歌声。那些自娱自乐的时光,宛如春日暖阳,驱散了生活的阴霾。他痴迷绘画与硬笔书法,铅笔勾勒的线条、书写的文字,承载着他对美的追求。童年时光,满是我们的欢声笑语。我们一起动手制作木头枪、弹弓、铁环、陀螺、响簧等玩具,每一件都倾注了我们的心血,成为童年最珍贵的回忆。我们还与其他小伙伴畅游府河,远足郊野,在楼间空地共同修建乒乓球台,自制各种健身器材,有空大家就玩起来,家属楼的洋槐树,见证和伴随我们一起成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70年,兄长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开启艰苦的知青岁月。下乡的日子里,他从未放弃学习,即便环境恶劣,书籍始终是他最忠实的伙伴。1977年,高考恢复,他凭借扎实的知识储备,被绵阳师专录取。然而,因对教师职业不感兴趣,他毅然放弃入学机会。在当时,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极大的勇气,可他坚定地追随了自己的内心向往。1978年,招工回城的机会降临,兄长凭借自学的数理基础,在前辈技术人员的调教下,掌握了工民建预算结算知识和技能,迅速上手工作,不到一年就能独立承担任务。此后,他又自学施工组织设计,一路拼搏成为公司的技术骨干,被破格任用为工程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代飞速发展,90年代,兄长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凭借精湛技术,为众多中小公司提供专业技术服务。他不断拓展业务领域,自学装修工程,从设计到实施,打造出一个个令人满意的交钥匙项目。即便年过六十,他的专业能力依然备受社会认可,被多家有实力的民营建筑公司聘为工程总监,继续在建筑领域发光发热直到65岁因病而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兄长对我的爱,是我一生都难以报答的。1974年,我上山到平武落户,1976年三弟也下乡,我们一家有了三个知青。按照当时政策,哥哥和我可以有一个回城工作。母亲与哥哥瞒着我商量,决定把回城的机会留给我。那时的他已经下乡6年,将来充满未知,可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坚守农村,只为让我脱离更加艰苦偏远的山区生活。这份兄弟间的大爱,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此后的人生道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如今,兄长已离世两年,可他的音容笑貌仍时常浮现在我眼前。他的聪明好学、坚韧不拔、做事一丝不苟、对家人无私的爱,都成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在这个本应是他本命年的特殊年份,思念如蛇,在心底蜿蜒游走。我只能用这些文字,寄托我对他无尽的思念。愿天堂没有病痛,愿哥哥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切安好。视频中的朱樱花,犹如我梦中兄长青少年时期,迎风绽放,向阳发光。</p><p class="ql-block">2025.2.7于海南三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