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四路， 缝在衣角的老城时光(1)

ypi2000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但我回老家过年的却有些迟。换作往年，我肯定已往返郑州与洛阳几次。在2024年9月里，唯一牵挂我的老娘走了，我也便失去了回家的冲动。因为今年没有年三十，二十八就是大年夜，于是，二十七回到老家，无助的看着老屋，默默的擦干眼角的泪，再去三叔和大姐家走一趟；初二上午，跋涉着泥泞土路，一个人到老娘坟前磕了头；年还没过完，我就回到了郑州。

初五回程，车多得要命，连霍高速四车道，一路都是车流，归家心切，人心难免急切浮躁，于是，车祸不停。原本两小时车程，一跑就是3个半小时。

本想初六会是阴天小雪，却没想，一大早，就是阳光明媚。上午匆匆出门，喝个豆浆，吃了油条和麻团，一不小心，就逛到了纬四路。

郑州，都说是一个火车拉出来的城市。京广和陇海两条铁路，像两把大叉子，在这交汇，硬生生，把郑州从个小县城，拉成了中原大枢纽；继而，又衍生出米字型高铁，日复一日，地盘也就越来越大。

郑州的老城区，就是一环和二环，简单说就像两圈年轮，记录着城市的生长。随着时间，这两圈层的轮廓，却是更加清晰，记忆和积淀，日久愈新。

一环，可以说是郑州老城的心脏。东到城东路，西至嵩山路，南临陇海路，北抵金水路，围起来也就20平方公里。这个相当于把紫荆山公园放大30倍，或者拿500个标准足球场，拼起来那么大。老商城遗址、二七塔，解放路，四大商场，这些地标都在这圈里，老郑州的烟火气全在这儿。

二环，说得就是郑州的核心骨架。沿着农业路、航海路、桐柏路、未来路画一个矩形，扩到60平方公里左右。差不多算是三个半杭州西湖景区，或者是整个厦门岛（不含鼓浪屿）缩小三分之一。这个圈子，包进了老火车站，郑大老校区，还有最早的一些批发市场，现在还能找到好多30年前老厂房改造的文创园。

从一环中心二七广场，到二环边，骑共享单车，大概20分钟就能穿出去。这两圈加起来，还没北京四环一个角的面积大，但浓缩了郑州从1904年铁路通车到2000年前全部城市历史。

今天要谈的纬四路，恰如同心脏周边的毛细血管。它不粗，却是异常重要的。在郑州老城区里，纬四路不算长。从东头花园路，走到西头金水河，不过二十分钟脚程。可这条路兜着的，是半座城的衣裳记忆和美味源泉。

上午十点钟，太阳光柔和温婉的很，也就最适宜逛这条街。金色阳光，斜斜地洒在乳白色的砖墙上，像给老墙披了层薄纱。我总疑心，纬四路和周边路上的梧桐，是特意挑选过的，发达粗旷，枝干总往两侧铺展，把整条街拢在树冠的荫凉里。

说是初六，应该还算在年里，作为商城郑州，流动人口多，每到年关后十五前，来自大江南北的过客，却像太阳下的水气，青稞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空的街道，看不到人影，只余下漫天的梧桐，如同张开的巨伞，阳光便从高耸树缝里划过，如同万点金星。

树叶还没有落尽，三三两两，像飘零孤帆，涤荡在蔚蓝海面上。一阵风摇，几片叶落，打着旋，像极了喝醉酒的汉子。

从南北的花园路到未来路，至东西的纬五路与金水路之间，这个方框内，原属于河南省直单位的老聚中地，一年一度的省市人大政协会议，都是在方角处的人民大会堂召开。

作为原河南政治中心，这片被四条城市干道框定的大约3平方公里地块，堪称河南政令生成的中枢神经。省公安厅、省高院、省发改委等三十余家省直单位在此毗邻而居，红墙灰瓦的建筑群落间暗涌着权力的脉搏。这里医院、商店、宾馆、家属院，应有尽有，是一个妥妥的老郑州生活街区。

郑州的纬四路，像一根细长的丝线，前后左右，悬挂着一条条小街巷，串起了老城区的烟火与新生代的潮流。上世纪90年代，这里曾是国营纺织厂的聚集地，老郑州人记忆中的“布料一条街”——灰扑扑的店铺里，堆满的确良、灯芯绒，老板娘踩着缝纫机时，哒哒声能穿透半条街。到郑州而如今，这条路的服装店早已褪去工业时代的粗粝，却在设计中悄然缝合着新旧郑州的肌理。

同样街道，依旧的历经风霜老电线杆，路两侧，时不时还有停着的车辆，两侧的青方砖铺就的道路，显斑驳也不是很整齐。

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莫过于那些沿街而设的店铺。只一眼，便能在顷刻间点亮人眼。

按老郑州人说法，小时候很多人买衣服都去纬四路。一条地道的步行街啊。两边都是带棚子的死摊，路中间是没有棚子的摊位。人们在路中间摊位的左右两边，从西走到东，再从东走到西。衣服，鞋帽，小孩子的玩具，还有每个人的肚皮，都满当当的。可能只有80年代以前的郑州土著，才有这个记忆吧。

这几年，老旧小区改造后，周围的环境已是大变。街道两边干净整齐，看着特别舒服。尤其是那些小店铺，各有各的特色，有的卖手工艺品，有的卖服装，并且摆满了花花草草。走在这条街上，随处望望，心情便轻松起来。

沿街而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挂在树上的钟表。棕色的圆环表框，稳稳地悬在一棵老槐树枝干上，两条垂下，红缨随风轻轻摆动，中间连着一块方方正正牌子，上面写着“修表”两个大字。这钟表是老街守护者，静静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从这里开始，纬四路街区的特色服装小店，一家挨着一家，逐渐铺展开来，老街的味道也一点点浓起来。

整条街的铺面都带着九十年代的余温。修表铺树上的钟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伴着沿街老竹杖敲击地板的声响，倒成了这家条街独有的背景音。

满白墙的紫藤，像是张开书画，从下向上，又围在店铺招牌四周。周蔓延开来，绿意盎然。紫藤的枝叶间，偶尔还能看到几串淡紫色的花，随风轻轻摇曳，给整面墙增添了几分生机。墙眉处，挂着一个红色的万福灯笼，六棱圆的，透着喜庆。灯笼的红与紫藤的绿交相辉映，显得别致又温馨，成了这条街上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走近了看，紫藤的叶子密密匝匝，像是店铺天然帘子。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留下斑驳光影。偶尔有风吹过，藤蔓轻轻晃动。那盏万福灯笼，暖红色光洒在紫藤上，整面墙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让人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

纬四路的街，真的是一条时尚的街，路两旁便布着无数装修简约的服装店，门脸都平大，招牌简单，而且很有一些老上海和老香港街区的味道。也许，这就是我对80年代一些老电影和电视里生活记忆。

“Her Bra”，说不清名字的意义，只是感觉很雅致。

一幅黑色条石门框，

一个巨型方格子玻璃门，

静静地立在那里，

在不经意之间，

把整条街的性格，

都展现出来，

一半时尚一半沉稳，

时而安静时而热闹。

像极了生活，

这扇门始终在那里，

看着人来人往，

守着时光流转。

这些店铺

铺门脸不大

却处处透着用心。

花草桌瓶，迎春纳福

布局于每一处细节

悄然，随手一搭

却有迥异效果。

于是，

每个人顾客来到这里后

自然，日久就都成为了朋友。

贵人格。

名温润如玉，

雅致脱俗，

有古风遗韵，

兼具现代气息。

"贵"字彰显尊贵气质，暗含福泽深厚；"人"字朴实无华，却是以人为本；"格"字则蕴含格局，寓意深远。有贵人相助，福星自然高照。

漫，喜。

油画的色彩和格调，

两个字坐落在花丛之中。

却不料，

竟是围巾和帽子的天堂。

墙面被漆成柔和奶油白，与深黑色木质窗框相映成趣，窗台上摆满了各色花，紫罗兰、天竺葵在阳光下绽放，将整条街道装点得如同印象派画作般绚丽。

也真的是，围巾不只是御寒的工具，更是点缀生活的艺术品。在这里，我们可以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抹色彩，于是，生活便因"漫喜"而更加绚丽多彩。

这个店铺，应该已有主人在营业了。哪只白猫，就是活灵活现的招牌。

门前的青石台阶被岁月磨得发亮。店还是小店，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里面各色布料整整齐齐地码在架子上，散发着淡淡的棉麻清香。

这猫，

应该叫"雪团"的白猫，

优雅地趴在橱窗边，

用那双碧蓝的眼睛，

静静打量着这个世界。

阳光透过玻璃，

洒在它身上，

雪白的毛发泛着柔和的光泽。

它很享受这份温暖的市井人情。

小东北。黑底白字，圆圈相联，随手一写，自然脱俗。

棕黑木招牌上，

白字书写的店名，

洒脱不羁，

也是棕黑色的玻璃橱窗里，

两瓶小黄花，错落叠放，

衬着白色窗帘底纹，

倒像是幅天然的水墨小品。

小东北，里面卖的物品并不重要，关键的是，“在这里，遇见了最美的自己”。

仲夏。

一个玻璃门上的两个大字

旁边，贴着红色的“春满人间”。

店铺里，看不到商品货架整齐。

只有慵懒太阳，

透过玻璃洒着，

为这简单的小店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旧衣新穿潮人笑，老巷深藏好货多”。

抱抱，是一个潮品服装商行。

坐落在纬四路街上，

正好和往日的商铺相映辉。

园拱门头，

红棕色大门，

一幅喜气洋洋春联，

水泥花盆里的龟背竹漫过水泥墙，

叶片蹭着玻璃橱窗上的霓红福字。

斜阳从街铺对面的瓦檐漏过来，

散发着柔和气息。

柒柒生活馆。

棕色牌匾上，

白色字体简洁大方，

写着“春夏秋冬，承包您的所有美好”。

店内陈设温馨，

从家居用品到精致小物，

每一件都透着生活的气息。

暖黄的光洒在木质货架上，仿佛将四季的美好都收纳其中。店员轻声招呼，笑容如春风，让人一进门，就感到舒适与安心。这不只是一个店铺，更像是一个装满生活仪式感的小天地。

走到路口，正赶上旁边一家外贸店开业映客。红彤彤的鞭炮，沿着店面铺开，像一条长龙，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店深处。两个人忙前忙后，将鞭炮摆得整整齐齐。点火后，噼里啪啦的炮声，瞬间炸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震得人耳朵发麻。烟雾弥漫中，炮声带着热闹和喜气，一路传向远处，仿佛要把好运送到每个角落。

鞭炮声渐渐停歇，满地红纸碎屑，像铺了一层红毯。阳光照在上面，映得整条路都泛着暖融融的光。风一吹，纸屑轻轻打着旋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混着街边小饭馆飘来的饭菜香。店主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手里攥着火机，还沉浸在刚才的热闹里。路过的我，忍不住多看两眼，仿佛也被这份喜气感染，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走过一个路口，爆竹声又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烟火气扑面而来，整条街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中。

纬四路两边的店铺，有的刚开业，门口还堆着红彤彤的爆竹纸屑；有的已开始整修门面，人不多，却是有进有出；还有的老店照常营业，门口摆着新鲜的蔬菜水果，老板和熟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街道不算宽，但热闹得很，烟火气、饭菜香、生意味，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显着格外的生活气息。

也许，明年，不，应该是今年，但愿各行各业的生意，都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