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儿</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在成为一名儿科医生之前，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医学的这条道路。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要学医，我的父母气得差点要与我断绝关系。</p><p class="ql-block">这也不怪他们，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且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心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又怎么会肯让我学医？</p><p class="ql-block">谁都知道，学医是最辛苦的，光是从大学开始算，读书就得八九年起步。好不容易熬出来，等待自己的可不是什么优渥而又清闲的高薪工作，而是和牛马一般无异。</p><p class="ql-block">反正，我的父母就是这么想的，他们不希望我太辛苦，读个相对简单的书，寻个不错的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比什么都强。</p><p class="ql-block">如果裴之从来就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自幼乖巧听话如我，也许会乐于听从父母的安排，但是裴之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格局和远大抱负。</p><p class="ql-block">我和裴之认识的时候，是个草木葱茏的夏天。五月的下旬，班主任领了一个身形俊秀挺拔的少年进来，姣好的面容一下子就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p><p class="ql-block">“这是从普安市转学来的新同学，他叫裴之，非衣裴，之所以的之，大家以后多多关照。”老师简单地介绍。</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少年站在讲台上礼貌地朝我们弯了弯腰，同学们一片哗然，纷纷举起了手：“老师，老师，我想和裴之做同桌。”</p><p class="ql-block">我望了望，全班同学竟然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表态，忐忑不安之下，我也缓缓地举起了手。</p><p class="ql-block">难道全班的同学们都被少年的外貌吸引，哪怕男生都抵挡不住他的魅力？我用书本挡了挡，偷偷看向讲台的方向，只见午后和煦的阳光正好有一束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身上。</p><p class="ql-block">少年穿着一件洁白的短袖T恤，阳关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洁净。他就像是一块经过精心雕琢的璞玉，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看着他，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造物主的偏袒。他的全身上下，精确到再细微的一个小动作，都有着让人难以侧目的魅力。</p><p class="ql-block">我记得，那天午后有风，风把窗外梧桐树的叶子摇得簌簌作响。就是这风，就是这刁钻的阳光，就是梧桐树叶落在教室地面光怪陆离的剪影，所以我的心湖才会泛起阵阵涟漪，而无关那个少年，我和自己这样说。</p><p class="ql-block">“陶芷沅，裴之就跟你同桌吧。作为班长，你有义务帮助新同学适应新的学习环境，而且你那桌刚好空着。”班主任的话如三月的春雷劈开沉睡的大地。</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师，我可以不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门一热，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要知道，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机会。</p><p class="ql-block">班主任很平静，问道：“说说你的理由，如果你能说出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我可以考虑换掉。”</p><p class="ql-block">哪怕再平静，也是班主任，越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浪潮暗涌，全班的同学都等着看我笑话呢。</p><p class="ql-block">我恨极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神差鬼使，我才会不经大脑地说出那样一句离经叛道的话来？我肠子都快悔断了。</p><p class="ql-block">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支支吾吾却说不上半句话。想和老师说明缘由，可是却又拉不下面子，根本无法开口。</p><p class="ql-block">我倔强地咬紧了嘴唇，就怕眼泪掉下来，毕竟作为一个班干部，这样的境遇之下，该有多么丢脸啊。</p><p class="ql-block">“老师，我不用跟谁同桌，我去最后一排坐单桌吧，我这人生性好动，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虱子，怕是要挠个没完，影响同桌反而不好。让陶同学因为我而为难，我反倒过意不去。”少年开口道，语气极尽谦和有礼。</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他说得那样诚挚，班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同意他坐到最后一排自己坐了单桌。他虽然为我解了围，救我于水深火热，但一下了课，我还是被叫到办公室去了。</p><p class="ql-block">“陶芷沅，你今天太教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行为的缺失？易地而处，换作你是新同学被人拒绝，你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回去好好想想，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上来，这事就算了了。”</p><p class="ql-block">初中三年以来，班主任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半句重话，今天却因为那个叫做裴之的新同学狠狠地叫训了我。</p><p class="ql-block">写检讨对于我来说，倒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一个晚上就写好了，第二天早读课之前便交了上去。</p><p class="ql-block">我恨极了那个叫做裴之的男生，直到中考完离开那个教室了都没有与他说过半句话。我原本一开始对他有些许的好感，却因为受了惩罚一直对他耿耿于怀。</p><p class="ql-block">中考，裴之全市第一名。我却因为发挥失常落到了第七名，我不再是老师眼中最闪耀的那颗星。一向心高气傲如我，心里的不甘和遗憾，非言语可以表述。</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以为和裴之再无交集，却不曾想，在高一的时候，我和他竟然成了同桌。</p><p class="ql-block">他斜靠在椅子的后背，颀长的身体微微扭曲，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半眯着眼笑。他的笑，就像是猫抓了老鼠，摁在爪子底下并不着急吃的嘲讽：“呀，世界真小，陶芷沅，我们又见面了。”</p><p class="ql-block">我实在看不惯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抬起脚就对着他洁白的球鞋踩了下去。他十分夸张地惨叫连连：“要死啊，这母夜叉谋杀亲夫。”</p><p class="ql-block">同学们大笑，纷纷附和：“哎哟，原来是对小夫妻进了同一个班又同桌，天赐良缘啊。”</p><p class="ql-block">我气得咬牙切齿，气喘吁吁地追着裴之作势欲打，却怎么追都追不上。越是追不上，裴之越是笑弯了腰。</p><p class="ql-block">晚自习课，值班的老师还没来，大家都头写作业。教室静悄悄的，落针可闻。</p><p class="ql-block">裴之也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在练习册上写题，我望了一眼他白皙的手背，想起他白日里头对我的捉弄，心里气极了，扑下去就咬。</p><p class="ql-block">他疼得从座位上窜了起来直跳脚，懊恼地骂道：“陶芷沅！你属狗的啊？”</p><p class="ql-block">“我不属狗，我属蛇，睚眦必报。以后逾矩的玩笑，你还是少开，不然出于自保，我可不敢担保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自以为自己大仇得报，都还来不及高兴，却见他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我咬在他手背上的牙印：“我老婆这定情一吻，多珍贵啊。”</p><p class="ql-block">说着，他竟然朝那个牙印吻了上去，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手套套了上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写起了练习册。</p><p class="ql-block">一开始，我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有意捉弄故意教我难堪。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吃亏了。</p><p class="ql-block">直到晚自习下课了，我才回过神来，顿时气得跳脚：“裴之，你个变态，赶紧把你那破手套给我摘下来，你下次再敢老婆长老婆短的，你看我撕不撕了你的嘴？”</p><p class="ql-block">他才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呢，转身就走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头也不回地挥着手，夹杂着他的朗声大笑：“我就高兴这么戴着，来日方长，我跟你打赌，打赌你最后会不会落在我手里。”</p><p class="ql-block">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我明明是被他气得够呛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当脑海里闪过裴之那张脸时，心就渐渐软了。似乎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他，毕竟，我咬伤他的手，他都没有跟我过多地计较。</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