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杂忆

建伟25025314

在《美篇》里，读到美友金牛张德的一篇文章，述说他在知青岁月跟农村大妈大嫂学会了做四川泡菜，此后一辈子乐此不疲，如今七十岁了，饭桌上仍然少不了配一碟佐餐。这篇美文启发了我：不禁忆起自己与泡菜“第一次亲密接触”时的情景，并由此联想到关于咸菜的点点滴滴。

那还是做兵团知青时候，约在1970年，格尔木县城。战友带我去了汽运三队一驾驶员师傅家赶饭点儿，人家给上了几个简单的菜，大米饭。其中就有一大盘四川泡菜，是大头菜（莲花白）做的。叶梗均是奶白色，不着一点绿色在上面，吃到口，微咸微酸微辣，脆脆生生，清香爽口，对我来说，简直是美味！真没想到，来兵团四年多，大头菜作为军垦生活当家菜，真是吃了不老少也早就腻歪了。真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做，而且如此好吃。这位师傅，地道的东北人，没泡家乡的酸菜，大概因格尔木买不到大白菜的缘故吧。可这川味泡菜，比东北老酸菜味道好了多多呢。

我所在的团卫生队，有几个退伍的卫生员老兵，到兵团后有的做了助理医生，有的仍在连队做卫生员，四川籍的也有好几位呐。与我同宿舍的杜医生就是四川安县的。这天，他的两位卫生员老乡来他这里叙叙乡情。杜医生煮了面条，打开珍藏的泡菜坛子，捞出大头菜、细如芫荽的芹菜、胡萝卜、辣椒等等泡菜。三人吃得稀里胡噜、嘁嘁喳喳，边吃边摆起‘龙门阵’，看那样子，硬是巴适舒畅得很。我在伙房已吃过饭了，没参与，但是看这闹热的气氛也为他们高兴。

泡菜这么好吃，但没听说有哪个军垦连队的伙房有腌泡菜的。在我认知里，200口子人的大伙房，没个三、四十口坛子，搞不成。山东人，也不会做呀。

那你们吃什么咸菜？平时就是大头菜疙瘩、萝卜切碎了加酱油腌一腌，早餐每人分一点儿，就得了。当然，有时候也有榨菜、裹了菜叶的川味豆腐乳一类，这算“高级”一些的。习惯上、也是条件使然，就没认真对待早饭。

最蹊跷的故事，发生在十一连，战士们在猪号旁发现觅食的猪在一方水泥池子里面不停的拱，吧唧吧唧地嚼食。走近观察，拿出里面的东西一辨别：原来是雪里蕻咸菜。其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春季，正没菜吃呢，这将近一吨的咸菜可解决了大问题。这必定是劳改犯人们留下的。俺连猪号旁也有发酵池啊，怎么就空空如也呢！

一地有一地的风俗，一地有一地的吃食。俺山东家乡人，就不会做这种泡菜。那年月，家家也腌咸菜。备一口小缸或小瓮，清水融化大粒盐，撒一点八角花椒，萝卜、白菜疙瘩、黄瓜巴子、辣椒等蔬菜的边角料扔里面。吃时，捞出来洗净切了，滴几滴香油就可开吃。若是食油宽裕，咸菜上锅炒炒，那就更好啦。一般平民经常是这样，也不炒别的菜，一盘咸菜就干粮就是一顿饭。更好的咸菜当然有啊，比如咸辣疙瘩、地环、糖蒜、酱瓜等等，那就是酱菜厂的‘专利’啦，得花钱去买。

改革开放，搬楼上住去了，咸菜瓮都成垃圾啦，没几家还自己腌咸菜吃。想吃咸菜了，菜店买一点就得。至于搁肉丝辣椒炒咸疙瘩丝，那就与家常炒菜同等对待啦。就着咸菜丝喝稀饭，香而可口且舒服。

按说，家里摆一个泡菜坛子，最好是玻璃的，做点泡菜，调剂下口味，又是一个好看的摆设，多好。实际呢，还没看到谁家这样做。四川泡菜这天下第一咸菜竟在鲁地受到了冷落，没推广开来，应该说是山东人没这习俗吧。

前面说到格尔木的司机师傅因条件所限没腌酸菜却腌了四川泡菜，改了东北老家习惯，能叫做因地制宜吗？现在的东北人，依然是要渍酸菜的。家家备一口大缸，天气刚刚入冬，就忙活开了。大白菜、大粒盐、大石头、凉开水，基本就是这些。大石头干嘛用？用它压在白菜上面，以免白菜浮起、还把盐水溢出来。

东北人的先祖发明渍酸菜，主要是当初受气候条件所逼吧。冰天雪地，无法生产蔬菜啊。渍酸菜作为生活习俗就一直延续至今。是啊，漫长的冬季里，不吃菜怎么行？别的人家咱不了解。就说我三姑，她53年为抗美援朝参了军，没去成朝鲜，留在东北，做了长春市总工会的干部，升到行政十七级，姑父怕还高一点，就这，每到冬天，照样也得在宿舍里渍一缸酸菜。

我来到大连，看人家东北人酸菜涮火锅、包饺子、猪肉炖粉条，都吃的津津有味，我这山东人却不感兴趣。一家大小五口，基本是什么咸菜也不吃。剩我一人，也懒得做什么泡菜，不会，也没那家什不是吗。年龄大了也没那么馋，只是在小文里回忆回忆便了。

有许多美好，留在脑海里，也是人生的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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