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有约

文姬姐姐

午间，有年轻兄弟约茶。 谈到工作，也谈工作的烦，谈到家庭，也谈家庭的琐事…… 他有点躁，我安静倾听，一边悄悄换掉刚泡的乌龙茶，换一盏白毫银针，希望能让他平静…… 小孩儿问：说了这么多，你如何能保持安定呢？ 我回答，你看到我的年轮了吧，都这么多圈儿了…… 很长一段时间了，我都是心静如水。 能够毫不刻意地体会着心静如水这个词，也算是一种修行吧。 渐渐远离了那些内心兵荒马乱的岁月。 过去有很多时候，内心像是被踩踏后的枯草，毛糙，杂乱，惶惶然。 也有很长的一段岁月，大概十几年吧，很忙乱，也有收获，看上去青枝绿叶，郁郁葱葱，却总是感觉不安，长短不齐，枝柳八杈般的慌乱…… 也许，四十二三岁的他，正在经历着我曾经的那些个阶段…… 毕竟，我到了五十七八的年纪，经历风吹雨打，鬓生华发，皱纹也像这一圈圈的年轮，愈加深刻了。 经受过狂风暴雨，体验了人情冷暖，也走过了人生黑暗，更感受了世态炎凉，也历经过生离死别…… 像一颗老树，根深叶茂了，也能遮风挡雨，却也，失去了青春奋斗的快乐，顽强拼搏的韧性，失去的，还有蓬勃的生机。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再因某人某事而激动，也不会因陡然的遇见而幻想，更不会被一些艳丽的诱惑而心里开出花儿来。 小孩儿问：我的故事和心情，我自以为很热烈很感人，你如何看待？ 我告诉他说，一些的不能承受之重，还是需要点到为止的，一之为家庭，二之为责任，三之为不给自己的心添累……。 我告诉他，一些的偶遇也好，缘分也罢，只适合蜻蜓点水罢了。 他说，你有时候像我妈。 我们沉浸在不同的年代的不同思想里。 四十二三岁，正是男人的青葱岁月，是人生的拔节期，奋力向上，意气风发，事业稳定，家庭祥和，爱情香飘四溢着。 而女人的五十七八岁，虽然也美丽，但总归像是六月的牡丹了，只闻花香，不问流年。 再不然也像是淡然的海棠，波澜不惊的样子，宁静而舒适罢了。 只有那娇艳欲滴的迎春花，热情奔放的芍药花，喜气洋洋的石榴花儿，才能赋予这个世界爱情和盎然的生机。 小孩儿说，你的世界也很美丽，芳草凄美，鲜花遍地…… 我笑了。 我观自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犹得残红向春暮”，还有就是“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将付海棠”…… 大概是，他的心灵美的无与伦比吧，他的内心干净，也肯定很柔软，像棉花糖。所以他眼里看到的，才能是美丽和温暖。 这种柔软和美好，跟他从事的工作是相冲相克的，他的工作，要求的是理性和冷漠，甚至还要内心坚硬甚至残酷。 我看向他：玉树临风，眉目俊朗，再加上他柔软温暖的声调，不知道是怎么适应本质工作的？ 这也许就是人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无奈之处吧，矛盾着，也兼容着。一边享受着受人敬重的身份地位，一边又慨叹怨怒身不由己的约束……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难免是多面的吧。 也许他是另类，在繁纷复杂的体制内，刚硬的工作环境里，他能保持和坚守外表的谦和温暖，内心的柔软和清欢，像一方干净的青草地，容不得些微的践踏和亵渎。 茶盏停歇间，我告诉他，世界上美丽的风景很多，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过客，欣赏，留念，回味…… 滴滴答答的钟表声，办公室墙上的领袖像，都在明里暗里提示着，时光太匆匆，现实很严肃…… 上班时间到了，小孩儿起身告辞。 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他离开的背影，修长挺拔的身姿裹在藏蓝色的中长大衣里，开车门，发动车，翩然离去，人影和车影一句话形容：俊的不可方物。 美好，无处不在啊。 今天，冬日艳阳，陋室向暖，遇良人，品清茶。 静享此刻，心归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