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丽江深处纳西族乡村

芳华秋实

　　2025年大年初二，我们两辆车八个人正行进在前往丽江的路途上，我们要去侄女婿阿雄的老家，要去玉龙雪山深处纳西族居住的奉科善美村，那是阿雄父亲的出生地，那是他们的祖藉，那是他们一辈子魂牵梦萦的地方。

　　阿雄的父亲现已年近91岁，解放初期当兵离开家乡后因工作繁忙因交通不便回家较少，老人随着年岁的增长，思乡情结日甚，故乡的山水、老家的祖屋时常在梦中萦绕。本来这次阿雄是陪同父亲一起前去的，因老人前两月感冒生病，当心长途跋涉老人身体吃不消，遂由阿雄全权代表父亲前往老家，一是祭祖，二是看望两个在老家的叔叔。大叔叔85岁，小叔叔70岁，都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

阿雄哥姐三个，他是家中最小最有出息的一个，父母亲对他寄予厚望。他小时候随父母回过老家一次，在他的记忆中，老家生活贫困，山高坡陡，山路泥泞难走，那时还小的他，进村是叔叔把他一直背到家里的。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言谈中也很感恩老家亲人。因此对我们能一起同行认为是看得起他家，心里很高兴，同时不忘叮嘱我们老家生活条件艰苦，要有吃苦的准备。

　　丽江天气很好，万里晴空，蓝天犹如滤镜过滤一般，湛蓝湛蓝的。我们的车子向着玉龙雪山深处行进，一路弯延登高行驶，海拔从两千多米上升到三千多米，车外温度从十多度下降到五六度。沿途风景很美，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松林，当阳的山面雪融化了，松林翠绿翠绿的；背阴的山面松林间有一片片的积雪，白茫茫的。行驶的道路上也是积雪覆盖和冰凌，我们的车子小心翼翼的前行。我们在路上还碰到因积雪打滑侧翻的轿车和一辆四轮朝天的轿车。

　　对于多年未见雪的我们，看着远处的玉龙雪山和眼前的皑皑白雪，大家欣喜万分，几次停车观看雪景，用手机不停地拍照，将雪乡的美景收入镜头中。

我用双手捧起碎米粒般的积雪，把晶莹剔透的雪捏成一团在双手中不断搓揉，让冰冰凉凉的感觉通过双手传递全身，那是一种不可言传的美妙感觉。

侄女小敏还与孩子们打起了雪仗，相互把雪捏成一团团抛向对方，笑声打闹声此起彼伏。

　　在气温零下的地方，这里已是雪帘冰瀑，引得我们驻足观看拍照，这是在云南其它地方看不到的景色。

　　汽车上山下山，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前行，终于到达奉科的地界。

奉科镇，隶属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地处玉龙纳西族自治县东部最北端，东与宁蒗彝族自治县拉伯乡隔金沙江相邻，南与宝山乡接壤，西与香格里拉县洛吉乡隔金沙江相邻，北与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木里藏族自治县峨亚乡隔金沙江相望。总面积355,00平方千米。户籍人口不到1万人。人均财政收入近3千元，主产玉米小麦，主要经济作物是花椒和核桃。属丽江的一个贫困乡镇

来到这里，海拔下降了一千多米，气温上升到十多度。我们的车子进入乡道，到达奉科善美村里，道路狭窄，很多地方仅够一辆车通行，好在基本上是水泥路，路况还好，只是弯道较急较多，我们的两辆车在转弯道时都发生过小小的剐蹭。

　　小叔叔的家是阿雄家的祖屋，阿雄先进去老祖屋里磕头祭拜，随后与小叔叔及大叔叔家儿子阿贤拉起了家常，并向他们转达父亲的关怀问候。

小叔叔家有一个女儿阿什米和一个儿子阿齐，他们早已倾其家中所有，杀鸡煮好坨坨腊肉、腊排骨、腊肠等饭菜，把丰盛的菜肴摆上桌，还专门买了吃饭的纸碗给我们用，用最真诚纯朴的待客之道欢迎远道而来的侄子一家及随同的我们一行。

纳西族的待客方式很特别，主人不上桌与客人一道吃，长辈也不上桌，要先请客人吃完他们才吃，并热情地在一旁随时添菜添饭，我们只好用现学的纳西话说“莫捻，莫捻”，意思是吃饱了。待我们吃完他们才重新摆上饭菜吃饭。阿雄则继续陪着他们喝酒吃菜聊天。

　　吃完饭我们无事就在门口附近转转。隔着金沙江远处巍峨的高山属横断山脉，山后面就是泸沽湖。近处一丘丘麦田长势良好，正在抽穗拔节，路边上的花椒树上还有未采完的干花椒，我顺手采摘几棵，丢一颗在口中品尝，麻得我舌头直打哆嗦，满嘴回口水，真是上好的花椒。

阿贤说花椒是好，但花椒成熟季节外地人来收购，每斤只卖得两元钱。侄女小敏听了忿忿不平，说是在昆明城里要卖几十元一斤，差距太大了。开玩笑说她以后要来直播带货了。

　　在阿雄的小叔叔家吃完饭，我们又来到阿雄的大叔叔家做客吃晚饭。大叔叔家人多勤快，生活条件较好，家里分别关养着牛羊猪鸡，屋檐下挂满了过年宰杀年猪腌制的腊肉腊肠排骨等，惹得我家小狗在下面转悠，不断抬头的张望着吊挂的腊肉。

　　大叔叔家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核桃树，这个季节核桃树叶落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枝丫。看着高大的核桃树，可以想象春天来了，这棵核桃树将枝繁叶茂，果实累累，夏天在大叔叔家门前乘凉是何等惬意啊！

　　大叔叔家摆了一桌子桔子、瓜子和炸的米粉片招待我们，阿雄与亲人们围坐在一起高兴的拉起了家常。

阿雄来到故乡，对自己的民族有着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家乡情结和民族情结的驱使下，面对多年未见面的亲人们有说不完的心里话，也对自己的故乡老家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他还不停地对女儿琪琪说老家和亲人们如何好，以后要常来，生怕女儿长大后忘了根。老家的亲人也叫琪琪以后父母不得闲就自己来，他们去接她。

聪明的小敏挂通了公爹的电话，讲了几句后就把电话拿给大叔叔与其大哥通话，看着他们用纳西话长时间对讲，大叔叔讲了小叔叔又讲，虽然我们听不懂说些什么，但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激动的心情和兄弟间讲不完的心里话。

我问小敏为什么不打视频电话，那他们就可以视频见面通话。小敏说公爹用的是老年人手机，不可以视频通话。真是有点遗憾。

　　我们闲暇无事就在大叔叔家转转看看。大叔叔儿子阿贤的媳妇和女儿正在厨房里忙着晚饭。

由于这里立体气候的原因，早晚温差大，大叔叔和小叔叔家厨房里都有火塘，火塘边搭有四五十公分宽的简易床，天冷的时候人可以在火塘边歇息。此时的火塘上支有两口锣锅，锅里正欢快的沸腾着，煮鸡煮肉的香气不断传出来。常年烟薰火燎有些黑暗厨房里弥漫着各种菜品的香味。

　　大叔叔家丰盛的晚餐开始了，煮鸡、煮腊排骨、坨坨腊肉、血肠，还有自制的豆腐等等。特别的风俗习惯使好客的主人们还是不上桌与我们同吃，也不兴另摆一桌一起同吃。85岁的大叔叔也要等我们吃完后再吃，搞得我们心里压力有点大，赶快加速吃饭进度，吃完好让他们摆桌吃饭。阿雄则继续陪着他们喝酒聊天。

　　太阳落山前，大叔叔家在山上吃草的几头牛自己回家了。阿贤每天早上把它们赶上山吃草就不再管，牛在山上待到下午太阳落山前就会自己回家来，这时阿贤调拌了两桶玉米碎粒汤水给回来的牛吃，给它们加个营养餐。

这里民风纯朴，无人偷盗，我们车子来去的路上都可以看到成群的牛和羊，它们悠闲地在路上慢慢走着，我们却没有看到放牧的主人。

　　晚上阿雄和小敏两口子下去小叔叔家祖屋歇息，我们六人则在大叔叔家旁边的村活动室里的三间卧室休息。阿雄两口子去祖屋歇息，大概是从心里出于对先辈尊敬的守岁举动，以寄托晚辈情思和求得庇护，使心灵净化安宁吧！

夜色中的善美村格外美。善美村没有雾霾的夜空中闪亮的繁星格外明亮，善美村的灯火犹如一串挂着吊坠的珍珠项链格外漂亮。如果不是阿雄的老家在这里，我们也许这辈子也不会来到这里，也不可能见到这独一无二的景色。我从内心里感谢阿雄。

　　新的一天开始了，小敏昨天随口一句说这里的油馍好吃，阿贤家就早早用自家的麦面做了油馍和糯米血肠当早点招待我们。他们做的油馍确实比我们在城里买小麦面做的油馍好吃，没有放糖的馍吃着也是香香甜甜的。

　　我们今天的中午饭是去阿什米家吃。来到这里不去哪家亲戚家吃饭会被认为是看不起人家。所以如果亲戚多的话，这家还未吃完，另一家就在等着去吃饭了，一天要吃出好几顿呢。在大叔叔家吃完早点，阿贤就开着手扶拖拉机在前面带路去阿什米家，我们开车下到半山腰，又走了一段山路才到阿什米家。我们早点去阿什米家是要去看金沙江边的风景。

阿什米家的房子是新盖的，但院子里和周围还未用水泥平整好。阿什米说平常不回来住，整好了也荒废着，准备等到以后回来住再平整。目前先在丽江城居住打工供养两个孩子上学读书。

阿什米一家四口，平时居住在丽江城，只有春节才回农村老家。她们两口子很能干，靠打工已在丽江城里买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和轿车，现在还供养着女儿和儿子读书，他们在丽江城里读职高和小学。

阿什米的女儿和儿子我们昨天在小叔叔家就已经见过面，他们有着纳西族特有的面貌，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脸色红扑扑的，并带有几分腼腆。姐弟俩告诉我，他们在丽江城里读书，姐姐叫和乐，正在上职高，弟弟叫和文，正在上小学六年级。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我给了他们两个红包，并嘱咐他们好好学习，将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阿什米一家从丽江城里回来过年，为让老家有浓浓的年味，她花了三千多元买头年猪杀了，院子里吊挂着具有纳西族特色腌制的腊肉腊肠腊排骨，这些腊制品等到过完年回丽江时又全部带回去慢慢吃。

　　在阿什米家远远就可以看到长长的金沙江，江水如碧色的一条玉带。但侄女小敏和朋友小付们不满足眼前的景色，几个年轻人又往下走，他们要从不同角度去看去拍金沙江周围的景色。

直到阿什米家饭菜做好，在家门口向山下喊她们回来吃饭了，几个年轻人才意犹未尽的回来吃饭。

主人们又是先请我们吃饭，不上桌一起吃，在旁边热情地不断加菜添饭。我们到厨房里舀鸡汤喝，只见两个孩子静静的坐在厨房里等着，并不曾先吃，懂事的样子让我们感慨，城里我们的孩子何曾象他们这样守规矩啊！

　　金沙江上建了水电站，拦江筑坝后水面宽阔了许多。阿雄说没建水电站前，金沙江远远看去就象群山之间一条细细长长的玉带，很美。

　　要离开阿雄老家启程了，我们将前往丽江古城，阿雄的两个堂弟表弟还在等着我们。阿贤、阿什米装了腊肉腊排骨鸡蛋等，叫阿雄带去昆明给大伯尝尝家乡的味道。

　　春节期间前往丽江深处纳西族村寨之行，过的是特别的年，留下的是深深的缘。让我们深深感到，中国春节的伟大之处，在于一个国家能不分天寒地冻与春暖花开的地域，每个家庭居然这么自然、情愿、真心实意地加入如此重大的一次盛典，而且还是每年一次，从不间断，这就是家庭中亲情的力量，让中国人能够自觉地遵循着人伦的大道，它大于宗教，大于政治，大于金钱，不管家在穷乡僻壤，还是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人们都要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往家奔，谁也阻挡不住中国人回家过年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