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伤口

飞絮的枫叶

红绿灯 马路长出台阶双眼闪烁着红绿光。关注晨昏远不及停步，或行走 一条湘河蜿蜒北流。斑马线与我们一起垂直停下来，流域——心知肚明，让出通道 半个月亮 半弯月亮恰如其分从山后爬了上来露出了那另一半 它表面的桂花，临摹出的细微，契合清晰 摸摸脸颊，长出岁月的蝉翼它飞起，从冬夜的胸膛 喻体 灯灭一种情景经历过，更惜本体死前的比喻 父亲在病床上平静，病前的坚强，早还给了疲惫。病房里绿与白的背景惨淡，他却走不出 听我说，明天过年了。你索性吵起想要回家声音提高八度，清晰许多 我知道，灯灭是油尽死的喻体，是死前极富的感动 圣音 林间，鸟鸣把雾气吓跑，偏又赖着不走等阳光赶来看如何揩去鸟声的疼痛自己也沾光。雾先行一步 我听见了曲直还看清羽毛，私藏斑斓之音 一只鸟跑调了干脆合着翅膀的节奏，我听到了愧疚像露珠滴落。我崇拜太阳像贝多芬的指挥棒，让圣音绕树 殡仪馆寒庙 冷雨的天空通往天堂的站台，一座寒庙 并非乘车的人少锣鼓喧天，鞭炮轰鸣等乐队代替了哭丧的气氛 灵堂前没哀乐唯独长明灯点亮寂静，再也点不亮那朵凋谢后的花 另外的，还在人间执着开放一座寒庙急需融融暖意 预感 一只羊被绑在车上它没有怒吼与哀嚎，只瞪着双眼匕首一样刺向围观的众人 旁边哀乐低回的鞭炮轰鸣，它不明白人间亡者的最后仪式，我似乎开始明白父亲，一样的命运 挣扎许久，索性闭眼，与人间疼得轻些，灵堂前宰羊人早摆好板凳，磨好刀 心灯 花，需绿叶偶遇的柿树，省略最后的叶子要给天空挂上红灯笼 天灰暗已久需点亮色，其中奥秘，新年刚到这会是一棵树的故事 那盏属于自己树，它安慰了天空，还是反过来，惟我心灯通明 灰色 灰暗里，阳光断然不来，一只鸟带着同样的灰与栖身的月季身姿一个样——在窗台栅栏上 它的喧嚷暂时洞开暗的执意，肤浅的表白给冬的暗示，得有人唱挽歌 春燕，似曾相识打开轩窗，弧度让我看到了灰的诸多反义词，轻盈、清亮 一只鸟 一只鸟停在栅栏上大胆地望着，身披一层薄雾 它来自一棵树的巢窠，为清晨站得再高一点夜走出的诗歌，和鸟经历何其相似。我不诅咒过去 抵达，一起等晨曦开窗时先我飞走轻捷的翅膀，迎向日出，礼仪和激情，突发奇想—— 飞向天空时是否有与我一样的心境，陷入两难——临窗伫望，把窗户启开鸟影，越飞越远…… 撒盐 我渴望盐落在梨树上，枯萎凋零随流水逝去，老枝做着舒缓的伸展冬有春的气息，多么温暖 伤痛冷藏很深多么不愿撒在残缺的花上，渗入还有什么比封冻更难 伤口撕裂成一条河，有时索性咬紧牙关——撕裂后，死去活来地疼一回 菩萨和上帝 母亲在天穹手捧上稻米成了菩萨。父亲也仰望上帝，已在年后 稻粮来自粗糙的双手。多少季节走进稻花曾以为上帝很远，某时我站在稻中央——它又在人间殿堂，很近 有时孤独虚空它宁愿化作清风，一滴让我感觉到沁凉的雨滴，梦里梦外包围我的春夏秋冬 思想触手可及使我流泪，下跪祷告—— 佛性 庙门应声而开我看见的你，慈善毫无餐风露宿的痕迹。一枚银杏叶落下很慢，又很快像祷告 一方水泥台只长死寂不长草，菩萨坐阵其间经过夏时，春野得离谱 菩萨敛其心性才懂稽首和跪拜。我走过四季心容下菩萨，方知泥台制的坚硬也能供奉无边的柔软 灯泡 不怀疑光那夜，黑暗穿着黑衣它与光的界线，在铁架子上允许换下黢黑外衣 透过浑浊的玻璃表面，我触摸到光源的血脉。我飞不过光尽头 作为参照，指引前行不难想象的是一幅水墨，留白处有流水 一朵云 云在天上，自由而孤单 放纵，落在高原成了格桑花。潜入水底，山间优雅而从容，纵使化为无形天，绝不怀疑她的忠贞 一朵云的任性带动整个人间，简单飞起 作者简介： 周鸿，江西会昌人，江西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北京时报特约记者。作品入选于《阳光》《江河文学》《延河》《芒种》《海燕》《辽河》《雨露风》《鸭绿江》《参花》《莽原》《三角洲》《诗歌月刊》《诗潮》《长江文艺》《长江丛刊》《作家天地》《牡丹》《岁月》《中原文学》《时代报告.奔流》《青年文学家》《北大荒文化》《南方文学》《黄河文学》《福建文学》《湛江文学》《嘉应文学》《湖南文学》《湘江文艺》《名家名作》《时代文学》《文学与人生》《人民日报》《国防时报》《中国矿业报》《扬子晚报》数百家刊物，入选多家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