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纵马骑行喀纳斯

跋山涉水

2009年9月中旬，我们一行6人从新疆阿勒泰的白哈巴村，骑马一路向北翻山越岭到加斯库勒湖，又向南穿过原始森林至喀纳斯湖的南端。先后用时5天。 在北疆喀纳斯地区，骑马行进在广袤的无人之地，穿行于深秋的密林中，观赏探秘着自然美景，驻扎在水草丰美的草原牧场，与畜牧转场的队伍同行，在山野中哈萨克毡房里宿营等，这种民族风情式的、慢节奏的、悠然自在的沉浸式体验，有别于以往的户外徒步形式，在人生的岁月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一年的新疆发生了“7.5”暴恐事件，震惊全国。平暴后的两个月即9月中旬，我抵达了达乌鲁木齐，参加这次喀纳斯穿越活动。当年都忌惮于暴恐事件，没几个人敢到新疆旅游，国内所有旅行社全部停团。当时我认为，北疆喀纳斯地区是哈萨克族居住地，安全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决定前往。 ▲ 哈巴河客运站 　　在乌市，俱乐部的人员告诫，为了人身安全，尽量不要外出。当晚我们就乘坐长途大巴赶往哈巴河县，第二天清晨到达。 参加此次北疆穿越的共有6人(山东2人、广东上海2人、俱乐部和哈巴河各1人)。在哈巴河租了一辆越野车送我们去白哈巴村。在这空挡，领队让我们到商店买羊毛护腰，说越厚越好。大家提出疑问: 为什么？领队说不是让你们护腰，而是护臀。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 大致的行进路线 ▲ 去往白哈巴的途中 　　白哈巴村，被称为西北第一村、西北第一哨(边防哨所)，也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八个小镇之一。是新疆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铁热克提乡的下辖村，是一个边境村，与哈萨克斯坦只一条界河相隔。 这里居住着蒙古族支系的图瓦人和哈萨克族，是保存最完整的图瓦人居住的村落，具有浓郁的图瓦人风情。图瓦人崇拜火和水，忌讳有人往火里吐痰、扔脏东西，忌讳有人在河水里洗澡、洗衣服、倒垃圾。 这里的气候是春秋相连, 夏季不显，无霜期短，冬季漫长。到白哈巴村需要办理边境证，购买景区门票(含古村维护费)。 ▲ 白哈巴购票处 ▲ 检查边防证件 　　我们乘坐越野车直奔白哈巴村。沿途路况很差，不是土路就是碎石路，有大段的路在修路，一路颠簸，于下午2点多到达。 　　要在白哈巴村停留一晚，夜宿木屋，翌日启程，有半天自由时间。我们放下东西，拎起相机就到村子里游走采风，拍了些周边的风景和围栏木屋。下午6点左右，大家一起到白哈巴边防哨所及界碑处参观，但也必须出具边防证。界碑立在哈巴河岸上方，对岸就是哈萨克斯坦国。傍晚7:30回到村子，此时天还很亮。因这儿的时差晚2小时，就相当于内地的5点多，晚餐是大锅饭。 ▲ 白哈巴村医疗所 ▲ 围栏木屋 ▲ 白哈巴边防站 ▲ 边防哨所 ▲ 界碑 ▲ 界河--阿克哈巴河 　　白哈巴的天空清澈通透，夜晚没有灯光污染，适合夜观星空及拍摄星空。我支上三脚架拍了几张星空图片，不理想。此时只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一会儿又是一颗。我琢磨这是否预示着什么？(三日后应验是个好事)折腾了很长时间，回到木屋休息时已近夜半12点了。 第一日: 白哈巴--那仁牧场 ▲ 骑马行进路线图 　　这次骑马行进的路线是: 白哈巴村—那仁牧场—加斯库勒双湖—那仁牧场--禾木草原—喀纳斯湖(结束骑马)，转乘越野车—月亮湾—回哈巴河。 因要穿越无人之地，在白哈巴村又找了一位向导并租了他的六匹马，组成了7人7马的团队，还有一只黑狗跟队。因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马背上度日，所以统一准备了几天的食物、水果、饮用水等，放在马背上驮着。 　　早晨来到村外，拍摄白哈巴村的晨曦。10点左右骑马离开了白哈巴村，向着北方出征，开启了马背上的行程。 ▲ 白哈巴的清晨 ▲ 踏上征程 ▲ 草原 ▲ 途中美景 ▲ 山顶木兰围场 ▲ 翻越山梁 　　骑行至过午大家都饿了，下马把吃的喝的从马背上卸下来，在草地上席地而坐，饱腹后稍事休息继续出发。行至下午近黄昏，老觉得臀部湿漉漉的，开始认为是出汗没在意。下马休息时就摸了一把，拿出手来看到满手是血。这是在马背上磨的，出血位置是在尾骨处。不止我，凡是第一次长途骑马的都出现了出血现象。尽管马鞍子上面铺了薄被、毛毯，而且自身还有羊毛护臀，仍无济于事。这才理解了当时在哈巴河要买羊毛护腰的缘由了。 第二日: 那仁牧场--加斯库勒湖往返 从白哈巴到那仁牧场，走的都是牧民们常年骑马走出来的路。因那些年没有正儿八经的公路，交通工具只能是骑马或者徒步，条件好的可能骑两轮摩托。修路也就是在2009年开始。我们在跋涉中也能遇到和走上一段修路的路段。在原始森林修路，首要就是保护好原始生态不被破坏，通常是在密林间的空隙穿过，尽量不破坏原始林木。 经过一天的颠簸，于落日后的8点多到达了那仁牧场，安排夜宿在木屋里，旁边就是警务室。我们要在这里驻扎两天。 ▲ 那仁牧场(卫星图) 　　初见那仁牧场，仿佛踏入了一片纯净的世外桃源。这就是阿勒泰地区著名的夏季牧场之一, 海拔1390米，是一个相对平缓的山间盆地。牧区内有那仁河流过，水草丰美，植被茂密，植物种类丰富；夏季气候凉爽，特别适合牲畜的生长繁殖。 　　牧场周边有丰富树种，如云杉、冷杉、红松、欧洲山杨等。这些珍贵树木组成的西伯利亚泰加林，莽莽苍苍，雄浑壮观。阿尔泰山主峰--友谊峰顶部有常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凝神倾听，山林松涛阵阵，河水与溪流潺潺。置身于此，感到无限的惬意和悠然。 这里也是2024年上映的一部热剧《我的阿勒泰》拍摄的外景地。当然，这是我们到这儿15年之后的事了。 ▲ 宿营木屋旁边是那仁警务室 　　因为那仁牧场是夏季牧场，进入秋冬季，牲畜就要转场到低海拔相对暖和的牧场。牧民们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已经延续了千年，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不仅适应了自然环境的变化，也保证了牲畜的健康和草原的生态平衡。年复一年，形成了那仁牧场的转场文化。 　　清晨，我背着摄影包登上了西面的山包，用脚架支起相机等待着日出和大地苏醒后牲畜转场的场面。 太阳初升，阳光透过树林形成万道光束铺洒在了波光粼粼的那仁河上，西面的山坡披上了金光与北面的雪山相互映衬，整个那仁牧场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之中。时间不长，畜牧转场的大幕就徐徐拉开了。我紧盯场景一次次按下了快门，存下了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 牧场晨曦 ▲ 牲畜转场 前往加斯库勒湖 早餐是与牧场的工作人员一起吃的大锅饭。上午10点多才启程去加斯库勒湖。因路程不远，当晚还要回到牧场来，只带了一顿的食水。今天的路程需要骑马翻山越岭。 ▲ 趟过那仁河 ▲ 穿过草地 　　长途骑马，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新奇和快乐的事，但对于初次尝试的人要经受一点痛苦。第一天骑马还算顺利，只是臀部磨出了血。第二天状况就出来了，我膝关节疼的下马站不住，直接坐倒在地上，队友也有脚踝疼的。实在消受不了，我就弃马轻装徒步。因为有野外徒步的锻炼，反倒一身轻松，有时我的爬坡速度比马队要快。因马有负重，向导也要照顾马背上的人，速度是压着走的。 我分析膝关节疼的原因是，两胯外撇两脚平行，出现脚踝、小腿与大腿拧着，膝和脚踝是关节点，时间久了会导致膝关节或脚踝疼痛。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将脚尽量外撇，与两胯角度相同或者大于，疼痛就减轻了许多。后面的几天就逐渐适应了。 ▲ 翻越山岭 ▲ 踏上云端 ▲ 不朽的枯木 ▲ 穿过原始森林 　　加斯库勒湖，也称喀纳斯双湖和姊妹双湖。地处喀纳斯湖北端四道湾以西, 湖面约1.4平方km, 海拔1498米。在这里，可以一眼看三湖，即喀纳斯湖和这个双湖。湖水来自恰其阿依特山的冰川融水和降雨，汇聚双湖后注入喀纳斯湖。双湖每年12月结冰，5月融化。 ▲ 加斯库勒湖卫星图 　　从那仁牧场到加斯库勒湖，需要徒步翻山越岭才能到达。如果要俯瞰双湖，只能从这里翻上山岭才可以，而且只有马道。我们来到一个山头的坡面，这是比较理想的俯视观景点，双湖和喀纳斯湖尽收眼底。这里海拔大约1800多米，高于湖面300多米。我支上三脚架，相机+70-200的镜头拉近拍摄了双湖。一会儿午餐摆好了，大家围在一起边吃边欣赏着双湖及周边的美景。 ▲ 徒步前往双湖的观赏点 ▲ 极易风化的垂直页片岩 ▲ 远眺加斯库勒湖 ▲ 尽收眼底 ▲ 午餐 ▲ 回眸 ▲ 降雨图 ▲ 归来 ▲ 那仁牧场俯视图 ▲ 那仁牧场俯视图 (横屏) 第三日: 那仁牧场--途中宿营 早晨，收拾好行囊离开那仁牧场启程向喀纳斯湖的南端行进。我们并没有走回头路，而是向东南方向，翻越一座座山岭，穿过密林，贴近喀纳斯湖行进的。为了确定当年穿行的路线，我通过卫星地图，一点点儿地找出山中和森林里马道的痕迹，把路线画出来的，作为一个参考。也算是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吧。当回忆起这一段经历，知道自己从哪儿走的。 途中我们遇上了畜牧转场的队伍，便随着一起走。时行于后、时行于侧，宛如牧民中的一员。牲畜中有驼马牛羊不等，骆驼的任务主要是背负拆下的毡包材料。行进中牧民时常驱赶着不听话的牲口归队。 ▲ 牧羊图 ▲ 正在修建的公路 　　午后1点半左右，在比较空旷的原野处停下了脚步，来到了有几顶毡房的跟前，估计下午和夜晚的食宿就这儿了。我分析，这几顶毡包是相对固定在这儿的，为过往转场的牧民提供便利。生火做饭、取暖照明、夜宿休息都能满足。 我们把马背上的物品取下进入毡房，鞋子要脱掉放在门口处。环顾四周，只见被褥按圆周整齐排列，地面铺的地毯。好家伙，一顶毡包内能挤20人睡觉没问题。里面还有铁炉、垂直烟筒排烟，主人正在生火给我们取暖。还发现边上放着几块暗黄色光滑的大石头，近看才知道是黄油。 外面的转场队伍陆陆续续地过了好几波，我的思绪随之也转到了牧民的游牧生活方式上来。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活下来的，这种习俗已经融入到他们的基因里了。就好像农民爱土地那样，牧民好畜牧，这是他们的命根子。牧民中的年轻人，是否也会像农村中的青年进城务工？肯定会有，但不知多少。 ▲ 哈萨克牧民毡房太阳能供电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正宗的哈萨克餐，香味扑鼻。我们坐在地毯围着小方桌，开始品尝着美味。晚餐同样是这种方式。 哈萨克族的风俗习惯，其中有主人做饭时客人不要动餐具，或用手拨弄食物、掀锅盖；主人割给客人吃的肉、或递给住宿用的被褥，要愉快地接受，不能拒绝；走路时遇到羊群应绕道而行，不能骑马直冲进羊群等。 夜深了，大家已进入了梦乡。在梦中遇到瀑布的水溅到了脸上，躲也躲不开。这一躲醒了，摸着脸上真的有水，而且还在滴水。这才恍然大悟，外面下大雨了，毡包漏雨。几个人都被雨水滴醒了，只能换个位置，躲开漏雨的地方。雨水打到毡包上咚咚响，这雨下的不小。房主赶快采取措施，用盆子接水，在外面用雨布挡住漏雨的地方。一阵忙活，算是解决了漏雨问题。 第四日: 过禾木草原—到喀纳斯主景区 早晨，告别了毡房主人，骑马上路。今天的目的地就是喀纳斯主景区，也是我们骑马走喀纳斯地区的结束地。我们从禾木草原的西边穿过，途中又遇上了一波畜牧转场的队伍，我们就与队伍随行，把自己视为了其中一员，沉浸式体验和感受畜牧转场的牧民生活和文化。 ▲ 禾木草原位置图 ▲ 继续与转场队伍同行 ▲ 过草甸湿地 　　此段的原始林地带有高原特征，稀疏挺拔的松木、杉木散散落落，金黄色的树木和高山草甸，白云在蓝天轻轻飘过；骑马在林中漫步，时间似乎变得缓慢甚至停滞。没有时钟的催促，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我和马匹在森林中缓缓前行。身心感到极度放松与陶醉，仿佛融化在空气中，只有灵魂在飘荡。 森林的宁静让人心绪平和，浓厚的负氧离子引导人们进入冥想状态。这种宁静，让人有机会反思生活中的种种，找到内心的平衡。 　　这一段路几乎都是山地原始森林地带，林木疏密不等。有时走树林边缘，有时穿过密林，越往南越贴近喀纳斯湖。因居高临下，沿途时常能看到喀纳斯湖面，虽角度不佳，也随手拍几张图片。 　　到了喀纳斯湖景区，先是到了喀纳斯新村住下，与向导和马匹告别，他牵着马匹返回白哈巴村。 因为我们是从山地的原始森林穿行到喀纳斯景区的，没有经过景区大门，也就没有门票。当把住房安顿好后，背上摄影包就向观湖最高点的观鱼台奔去。拾级而上，到达观鱼台时发现人员特别稀少, 也就10几人。我很是感慨，感觉这是上天特意安排，专为这10几人开设的专场，还有这么好的天气，这让我好好地享受了一次VIP待遇。 ▲ 喀纳斯新村 　　俯瞰喀纳斯湖，湖水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两山之间。远处的雪山与湖边金黄色的树木，映衬着翡翠般的湖水，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兴奋之余，支开三脚架用相机一阵的狂拍，把这些美景尽收于囊中。 ▲ 喀纳斯湖与雪山 ▲ 惊艳的喀纳斯湖(局部) ▲ 湛蓝与金黄 ▲ 游龙 ▲ 喀纳斯河 第五日：喀纳斯景区--哈巴河 在喀纳斯新村住了一晚，翌日再次前往观鱼台补拍了些图片。尽兴后下来，乘坐景区公交车到了喀纳斯湖的东岸游览，寻找拍摄兴趣点。东岸可以与湖水亲近，但角度平视，没有拍出满意的图片。游览尽兴后，乘公交返回新村。印象中乘公交也没有票，随意在哪个站点上下车。这毕竟是16年前了, 现在不知什么情况。 下午离开新村，乘越野车沿喀纳斯河到月亮湾几个景点游览，就不再返回喀纳斯湖了。 喀纳斯河水从喀纳斯湖出来，向东南流经鸭泽湖、神仙湾、月亮湾、卧龙湾、驼颈湾等一些小众景点，月亮湾最具代表性。喀纳斯河水再向东到了奎干这个地方，就一分为二了。向东南流经布尔津，称布尔津河。向东北流经禾木乡，河名就不知道了。 月亮湾美景 　　结束了月亮湾的游览，大约下午3点半后乘越野车离开喀纳斯景区返哈巴河，约130多km车程，两个小时左右到达。当晚乘大巴，次日上午抵达乌鲁木齐。在乌市修整了一天。于第七日凌晨4点，赶到达坂城拍摄巨型风车群的壮观场面。然后结束了北疆之行。当日离开了乌鲁木齐。 　　骑马行走在喀纳斯这片美丽的土地上，体验了牧民转场的历史文化，了解了哈萨克族人民的民俗风情。骑马穿越原始森林，沉浸于自然境地，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能感受到森林的呼吸，闻到泥土和植物的气息；远离城市的喧嚣，回归到原始自然状态，人性也随之返璞归真。这不仅仅是一次身心的行走，更是一次心灵的探索与回归。这种体验，会让人不自觉地反思人性的本初及人类与自然的关系，而更加珍惜自然。 这是一段特殊之旅，将成为我记忆中珍贵的片段，而铭记于心。 跋山涉水 2009.9.拍摄 2025.2.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