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我眼中的年

汉楚歌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汉楚歌</p> <h1>  年像是一个过客,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屈指可数的迎来送往年复一年,使人的心情在期待、喜悦与失落的节奏里起起伏伏。与我而言,除了“过年”,大多时候是在“看年”。</h1> <h1>  小时候,我眼中的年是有形的。吃平日里鲜少吃到的美食,换上爹娘花“巨资”购买的新衣,与父亲一起到华清池用杨贵妃曾经洗澡的温泉水洗去一年的疲惫,缠着爹娘多买一些鞭炮。贴窗花,贴春联,看社火,看杂耍,登秀岭,逛庙会……年的味道,从腊月开始便进入眼帘。它从父母忙碌采购的身影里现出,从厨房热气腾腾的蒸笼里缕缕飘出,从欢天喜地的罗鼓声中溢出,从孩子灿烂的笑容里映出。</h1> <h1>  年龄稍大一些,我眼中的年既有形又无形。有形的年与幼年时没有太多变化。无形的年却是多了一些对父母辛勤操劳的不舍。渐渐地不再喜欢穿新衣服,也不再吵吵着要更多的炮仗。还不由自主地顶替了父亲多年写春联的差事,从裁纸到折纸再到书写,一气呵成,写好后还要请来父亲欣赏点评一番。整个年,母亲和父亲都是最忙碌的人,他们要提前准备好年上招待客人用的食材。母亲做的臊子面堪称一绝,尤其我三舅爱吃。年前我跟随父亲带上自家磨的白面,去村上压面的人家压成加了碱的细面,回家后或摊开挂起或散开摆放在铺上报纸的木板上晾着。初三一大早,母亲就将十多种蔬菜和鸡蛋饼切丁,翻炒后加水勾芡,做好一大锅臊子。有亲戚来拜年,母亲便又忙着开始煮面。面熟了以后捞到瓷碗里,面的量要少一些,然后浇上滚烫的臊子,一碗又一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从厨房里端出。客厅里全是等着吃面的人,撒上调制好的醋汁和油泼辣子拌匀,美味的臊子面伴随着唏哩呼噜的声响入口下肚,满屋子都充斥着臊子面浓浓的香味和平日里少有的热闹。</h1> <h1>  中年以后,我眼中的年全是无形的。此时的过年,更多的是一种陪伴。开始喜欢听父母唠叨,不再计较他们谈论的是别人还是自己。也开始喜欢站在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身边,静静地看她劳作的身影。但凡有母亲操持,年便是有模有样的,不再那么的零散杂乱。这种无形的年,多了父母对孩子的牵挂,也多了子女对父母的心疼。即使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情感。就像人的思念、感慨、无奈……倘若不是身临其境,任何一个看客都是难以捕捉和理解的。原本我以为,思念总是在心里偷偷作祟,除了自己,谁也不知;感慨总是在僻静处轻轻低吟,除了草木,谁也不晓;无奈总是在深夜汩汩叹息,除了漆黑,谁也不理。可母亲却似乎与我心有灵犀,她总能感知到一切。我也一样,能从母亲的一举一动中捕捉到虽然微弱但真切的信息。</h1> <h1>  在我眼中,年应该是民间故事里打败了“夕”的那个少年,红色到处充斥视野,爆竹铺天盖地齐鸣。夕终究是那个在无尽的依依不舍里逝去了的岁月,成为美好的、遗憾的或者再难以触碰的过往。人们力所能及的,是在辞旧迎新的除夕日,把红底的对联贴上门框,把红色的窗花敷上轩榥,把大红的灯笼挂在门楣。为了犒劳一年的辛苦,年夜饭的饕餮盛宴与春晚的精彩纷呈,成为绝大多数守岁人的标配。有人说现在的年味淡了,其实年的咸淡在于自己的坚守与口味。我眼中的年其实不咸不淡,有形的与无形的交织在一起,都成了千年习俗的坚持。毕竟年的味道终归是一个全社会整体的氛围,你不参与就无法感知到年的味道。只是有时候,我也无奈地感慨,科技发展带来的便捷,却让人失去了些许的愉悦。年味在哪,唯有迈开脚步去寻觅,用眼睛去发现,用双手去触碰。</h1> <h1>  在我眼中,年应该是一个慢节奏的过程,要细细品味才能更好的感受到它的魅力。只是我们匆匆的脚步,走得快了一些,也急了一点,愣是把年甩了一大截。当回首时,才发现年早已经淡去。记得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单位过年发了活鸡两只和活鱼数条。从未杀过鸡鱼的我,第一次干了杀生的事情。从白天一直持续到凌晨,不负期望的完成了这次“壮举”。第二天一早,我抬起疲惫的眼皮,背着一袋子沉甸甸的鸡肉鱼肉坐上了返家的客车,如此负重的奔波倒没有一丝埋怨。也曾在无数个年里,心中暗自嘲笑母亲蒸出的“黄金”包子(酵面里碱放得多了),不亦乐乎地与兄弟姊妹一起在热炕头打扑克牌,还有二舅风尘仆仆用自行车驮来红薯与灯笼。如今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全都是年的滋味。</h1> <h1>  在我眼中,年是古稀老人持之以恒的忙碌和在他们身上留下的明显的岁月烙印。二舅的头发全白了,背又驼了不少,八十六岁的大伯总是反复问我同一个问题……我的父辈他们一个一个都老了,唯一欣慰的是身体都还算硬朗。一众兄弟姐妹也在生活的磨砺里,多了几分矜持,饭桌上不再推杯换盏,不敢酩酊大醉,没有了曾经的年少轻狂。每当独处时,我总爱胡思,明明告诫自己不要怀旧,可有时候不愿对比却又偏要对比,也就有了太多的不解与哀愁。如今吟诵王安石的“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也是感慨万千,没有了爆竹的震耳欲聋和烟花的璀璨夺目,我眼中的年的味道真是淡了很多。真是“千年爆竹辞旧岁,万户齐鸣驱鬼神。只今惟有忆往事,知非老翁伤怀人。”</h1> <h1>  一切都是大势所趋,一切都要顺其自然。我眼中的年,白天到处都是,夜晚却汇集在人头攒动的回民街,在络绎不绝的钟鼓楼,在接踵而来的永宁门灯会,在人潮拥挤的供奉玄奘法师取回真经的大慈恩寺……</h1> <h3 style="text-align: right"><br></h3><h1 style="text-align: right">——汉楚歌于2025年2月5日</h1>